梁列緊緊的抱住她,她的淚水與哭聲像利刃般刺人他心中。他心痛難耐地閉起眼,聽見自己以暗啞的嗓音,不斷低聲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談群美在他懷裡哭了長久,突然伸手堅定的推著他。
「放開我好嗎?梁列。」她的聲音因哭泣而沙啞。
他懇求的看著她搖頭,緊抱著她的雙手沒有絲毫放鬆。
「孩子在哭。」
他低下頭,看看哭得滿臉通紅的兒子,然後再抬起頭看她。
「你必須先答應嫁給我。」
「梁列,別逼我。」她低下頭,痛苦的說。
「那麼,至少要聽我解釋。」他急促的說,「我並不是故意要那樣傷害你,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聽我解釋。」
談群美猶豫不決的看著他。她花了幾個月的時間還不能完全撫平他在她心裡製造的創傷,舊傷未癒的她禁得起他再次的傷害嗎?不,如果他再一次傷害她的話,她會死,她一定會死。
「別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拜託。」
不字未出口便聽到他艱澀暗啞的懇求,他的臉上雖未表現出來,然而她卻可以感覺到環著她的他,因緊張而全身僵硬。
「拜託……」
他一而再的懇求軟化了她堅定的拒絕意念,終於,頭點了點。
梁列頓時鬆了一口氣,緩緩鬆開她,同時退後一步。
既然她願意聽他解釋,那麼原諒他對她所造成的傷害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所以他想不必急於這一時跟她談,先讓辛苦工作一整天的她早點休息,同時開始建立他與兒子的親子關係。
「你剛剛說工作很累,那麼讓我來幫兒子洗澡好嗎?」他將期盼的目光移到兒子身上。
稍微鬆弛的情緒在一瞬間又緊繃起來,談群美不由自主的抱緊兒子,退後一步。
梁列立刻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樣子。他操之過急了。
「我只是想幫忙,如果你擔心我會愈幫愈忙的話,我在一旁看就好了。」沒拆穿她的不安,他退後一步與她保持著安全距離。
防備的瞪者他半晌,確定他真無任何要與她搶兒子的意圖後,她終於投使地放鬆高聳的肩背,抱著兒子朝浴室走去。
當然,梁列自是緊跟在後,並以神聖的目光全程看著她如何幫兒子洗澡、穿衣、包尿布,甚至餵奶和哄他睡覺。
原來帶一個孩子是如此不簡單的事,他這才知道過去一個半月來,她一個人帶兒子有多辛苦,還好,他回來了。
「好了,你剛剛不是要我聽你的解釋嗎?你現在可以說了。」終於將兒子哄睡,談群美輕手輕腳的將房門關起,與他走到客廳中坐下。
「你累了一天要不要先休息?也許明天……」
「不必了,你說吧。」她想這事愈快解決愈好,否則即使讓她去睡,懸著一顆心的她是怎麼也不可能睡得著的。
「好吧。」看著平靜的她,梁列點頭說。
事實上,他也希望誤會愈快解釋清楚愈好,因為他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抱她。而從剛剛看到她至今,他最想做的除了緊緊將她抱住之外,就是好好的愛她。
她的臉色太過蒼白,眼神太過黯淡,表情太過緊繃,但他知道只要經過一場歡愛,這些都可改善。她的臉色會因與他親熱而變得紅潤,眼神會因慾望而熾熱,而表情……他無法再想下去,因為他那兒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談群美靜靜地等著他開口解釋,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他都已經將她傷成這樣了,她竟然還願意聽他解釋,她應該做的是拿掃把將他趕出門去才對。可是她做不到,對他,她總是不由自主。
「你不是要說嗎?」他的沉默讓她忍不住開口。
「我在想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
任何地,只要能說服我就夠了。她想這樣回答,但卻什麼也沒說的閉緊嘴巴,安靜地等他理出頭緒。
「我是在證券公司遇見她的,其實與其說是碰巧遇見,不如說是她有計劃的安排。」梁列開了口,接著便將楊潔芬有計劃的接近與他忍不住好奇想知道她的目的,而與她虛與委蛇的經過詳說出。
「我以為他們再怎麼壞,頂多也只是再設個圈套從我身上騙錢花而已,沒想到他們竟然想傷害你。」
說到這一點,染列忍不住握緊拳頭,臉上表情亦在瞬間變得冷冽無情。
「他們懷疑你知道當年的公款掏空案是他們所為,所以決定殺你滅口。」他的語調雖平緩,但不難看出正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怒意。
「他們計劃制一場假車禍結束你的生命,我害怕阻止得了一次的陰謀傷害,阻止不了第二次、第三次……」他低頭看著自己因握緊拳頭而泛白的指節,繼續往下說。
「我努力的想了一個晚上,想遍所有能保護你免於受傷害的方法。我請保鏢二十四小時保護你的安全,想過跟你寸步不離,甚至把你送到國外藏起來,但是誰能保證這樣做就絕對萬無一失?」
談群美被他語氣中的絕望與恐懼震住,她從來都不知道他曾經如此的掙扎過——為了保護她,她還以為他根本就不在意她,淚水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你又怎麼會陷入危險之中?所以我想了又想,最好的辦法就是暫時離開你。我知道你愛我,也知道以你的個性,在確定他們有罪之後,會想辦法幫我洗刷當年入獄的罪名,但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讓你恨我是我惟一想得到阻止你為我涉險的辦法,只是我沒想到你會那麼的傷心。當眼淚從你眼眶中流出來的那一剎那,我的心像被卡車碾過一樣痛;當你哭喊著要我留下,說你愛我時,我……」他聲音瞬間沙啞得說不出話來。
心痛的感覺依然那麼鮮明,讓他光用想的便感覺全身戰慄不已,他知道他當初究竟是如何狠下心來漠視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