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列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喜歡此刻她臉上的笑容,因為那像一張面具,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記得你放在我這裡的三百多萬嗎?」他突然說。
「我那天不小心在抽屜裡看到存招,裡頭只剩下一些零頭,我想可能是因為佈置這個家的結果吧。」她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一點也不在意他將錢用光。
「這才是你真實的個性對不對?只會把心事往肚裡吞。」他看著她,忽然瞭解了一些事。
談群美一怔,再度微微一笑。
「不要再露出這種笑容了。」梁列衝口道。
她愕然的看著他。
「你知道你剛剛的笑容有多虛假嗎?眼裡沒有一絲笑意,只是嘴角微揚,如機械般做著毫無意義的動作。我不喜歡你這種笑。要笑就開心的笑,不開心就不要笑,以真實的自己過生活。」他警告的說。
看著一臉嚴肅且正經的他,談群美半晌說不出話。要笑就開心的笑,不開心就不要笑?從來沒有人對她這樣說過,因為從來就沒有人發現她的笑不是發自內心,而是自小被強迫養成的一種習慣。
見到人耍笑;聽人說話也要笑;高興的時候要笑,但不能過於誇張,以免失了身份;心帶不好或想哭時,尤其耍笑,因為哭是弱者才會有的行為,而談家人永遠不會是弱者。也因此,她從來不會顯露過真實的自己。
「你那三百萬其實並沒有被我花掉,而是被我拿到股票場去投資。」梁列終於忍不住了,把這件事說出。
「我也打算把這棟公寓的其他空屋租出去。」接著他又給了她一個意想不到的驚人消息。「我想過,與其讓房子空著養蚊子,不如租給人賺些租金,這樣的話即使我的工作遲遲沒有著落,即使股票市場漲漲跌跌,我們家也有一筆固定的收人能應付支出。」
談群美眨了眨眼,有些無法承受這突然其來的消息。首先是她借他的三百多萬依然「健在」,然後是出租公寓……
等……等一下,他剛剛說了什麼?
股票?
投資?
他在玩股票?!怎麼會?!
第3章(2)
「怎麼了?」發現她臉上怪異的神情,梁列不解的問。
「玩股票好嗎?」談群美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後,小心翼翼的皺眉問,「你知道嗎?我見過不少因股票而破碎的家庭。」
「你希望我不要玩嗎?」他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她掙扎著,希望他不要玩,不要有投機的心態,去找一份正當的工作來做,但又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資格干涉他。而且受到她干涉的他,又會如何看待她?
「你在猶豫什麼?只要把心裡所想的說出來就好了,有那麼難嗎?」看出她的掙扎,梁列皺眉說。
「我……」談群美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她真該干涉他嗎?
「想說什麼就說出來。」
「我希望你不要玩股票。」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把話吐出,接著屏息以待。
「這不是很簡單嗎?」他露出一抹微笑,鼓勵的看著她,「我明天就把那三百萬抽出來。」
「哎?!」
瞳目結舌的立在原地,談群美的樣子看起來像嚇呆了,惹得他忍不住輕笑出來。
「你幹什麼?」
「我沒想到……」她沒想到他會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就順從了她。這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事。
在家裡的時候不用說,爸媽根本就不曾詢問過她的意見,更別說聽從她的建議了。而在學校時,因為她的「忙碌」使得同學們時常忘了她的存在,因而也從未間過她的意見。至於後來進人義工隊之後,更有詹彩雲的從中作梗。
她幾乎忘了什麼叫發言歡,更忘了當自己的意見受到重視並且採納時那種無法言語的感動。
「謝謝。」她不由自主的說。
「謝什麼?」他挑眉問。
她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以後遇到什麼因難一定要告訴我,你想不出解決的辦法,我可以幫你想,知道嗎?」他沒有追究,只是認真而嚴肅的告訴她說。
談群美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和解了?不再跟我冷戰了?」
她赧然的看著他,然後搖頭。
「那好,過來幫忙。」他突然從某底下變出一卷紅紙和幾枚麥克筆。
她不解他要做什麼,是故遲遲沒有動作。
「發什麼呆,快點過來呀。」他朝她叫道,「我們來比比看,看誰寫的『古屋出租』四個字比較漂亮,贏的人可以要求對方為他做一件事,沒有條件限制喔。」
看著他臉上躍躍欲試與非贏不可的表情,談群美的心情不由得也跟High起來,起身走向他。
「贏的人真的可以要求對方為自己做一件事,而且沒有任何條件限制?」她坐進他身旁的位子,想尋求確定。
「對。」他笑咧開嘴,一臉自信,「不過你不用肖想了,贏的人一定是我。」
「是嗎?」她忍不住也揚起笑。「梁列,我有沒告訴過你?」拿起麥克筆,她不慌不忙的一邊在攤開來的紅紙上落筆一邊問。
「告訴過我什麼?」
她得意的挑起眉,「以前我上過不少才藝班,其中剛好有一樣是手繪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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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誰會想到她竟連美工設計這種東西都學過!
好吧,願比服輸,既然他都已經盡力,甚至連美男計都用上,只希望那些前來看房子的客人們能投他一票,結果五天下來還是慘敗,他也只能認了。
邊洗澡邊想,梁列輕歎一口氣。
其實輸贏根本就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到底會要求他為她做什麼事呢?
本來他計劃如果是他贏的話,他會要她幫他洗澡、按摩,然後再自然而然的與她發生關係,打破兩人間對於那件事的尷尬,成為一對真正的夫妻。可是現在……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希望她的要求不會剛好與他希望的相反,要他一輩子不准碰她,看她每晚睡在他身邊時那副僵硬的樣子,他想這個可能性相當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