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佔地面積上,東府也是西府的四倍逾多。方家曾一度要把兩處府院合併在一起,但因為方怡藍搬回來住,說想要找個清靜一點的地方,方便她一心吃齋向佛,而東府的熱鬧不適合她,於是這兩府合併的事情也就擱置下來了。好在相隔不遠,若是方怡藍要到東府去,讓西府的小廝們抬上轎子,不過走上幾步也就到了。
但這短短的一段路,曲醉雲卻走得很久,前頭的綠墨幾度回頭看他,終於忍不住問:「表少爺今天身子不舒服嗎?」
曲醉雲苦笑了下,迫不得已加快了腳步。
第1章(2)
方少良住在東府的寒月居,裡外兩層院子,在府中獨闢一處,外面種滿竹子,四季常青又很是清幽。平日裡不會有太多兄弟姊妹到他這裡打擾,所以相較於東府的熱鬧,寒月居可說是府裡最冷清的地方。
曲醉雲走到寒月居的門口時,正坐在門檻上的紅鸞長吁一口氣,起身道:「可來了。你去請表少爺竟一去那麼久,大少爺都問過一次了,我都不知道怎麼答。」
綠墨無辜地回頭看了眼曲醉雲,說:「我走得可不慢。」那言下之意,就是表少爺耽擱了時間。
曲醉雲忙賠禮道:「怪我怪我,兩位姊姊辛苦受累了。」
紅鸞說:「大少爺在書房,表少爺自己進去找他就行了。」
邁過高高的門檻,曲醉雲又聽綠墨在後面提醒道:「該是用午飯的時辰了,表少爺能不能幫奴婢問一句,大少爺要傳膳嗎?」
曲醉雲訝異地回頭問:「你不跟我進去,然後自己問他嗎?」
綠墨歎氣道:「大少爺交辦的事情我沒辦好,這時候我可不敢去礙他的眼。若大少爺要用膳,麻煩表少爺在門口和我打個手勢,我也好和廚房說一聲,免得耽誤了。」
知道綠墨怕方少良,但她這樣支使自己,也無非是因為剛才自己走得慢,讓她回來得晚了,怕大少爺怪罪,便故意讓自己去問這和身份不相配的事情。但自己不好拒絕,只得硬著頭皮走進內院,來到大少爺的書房門口。
書房門是開著的,從外面可以一眼看到方少良就坐在書桌後面。曲醉雲站在門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怔怔地站了半晌,直到他微微抬起頭,那雙鳳目沒來一道冷冷的目光,啟唇說:「難道還要我請你,你才進來嗎?」
蹭進屋子,曲醉雲還是挨著門口站。
方少良見狀,又冷冷說了一句,「把門關上。」
身子一震,極不情願地反手關上門,然後轉過臉來低聲地問:「聽說大表哥找我,不知道有什麼事?」
「坐。」他正低頭書寫,只抬起左手指了指身邊的椅子,沒有再看他。
曲醉雲只好來到他身邊,側身坐下。也不看他寫些什麼,又拿出那套眼觀鼻、鼻觀心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方少良放下筆,眼睫掀起,看他如泥塑木雕一般,唇角忽然微微上揚,露出幾分邪魅氣。「要綠墨三催四請的,你才肯過來?是怕我吃了你?」
「我剛剛從老太太那裡回來,有些累了……綠墨來時我已脫了外衣想午睡一會兒……」曲醉雲只覺得壓力如山大,便信口編了謊話。
「午睡?」方少良眉尾也上揚,「吃午飯了嗎?這就要午睡?」
「也沒說一定要吃過午飯才能午睡……」曲醉雲小聲嘀咕了一句,帶著些反駁的味道。
方少良為他竟然敢還嘴而笑意更深,「好,既然是被我吵醒的,那我該向你賠罪,午飯就留在這裡吃。」這下也不用曲醉雲問了,他逕自起身,拉開門,對站在院門口等候消息的綠墨說:「一會兒我在書房用飯,連表少爺的飯一併備了。和廚房說,昨日吃的魚不新鮮,要罰廚房一個月的月俸,今天若是還有菜做得不好,採辦和廚子就可以回家了。」
綠墨如蒙大赦,忙應著轉身跑掉。
方少良又關了門,回頭看曲醉雲,「也沒來得及問你想吃什麼,就跟著我的口味吃吧。」
「那就……叨擾了。」真心不想留在這兒吃飯,卻又沒膽子再反駁他一次。
施施然踱步走到桌邊,方少良說道:「老太太剛才差人送了些荔枝過來,你若是餓了,可以先吃些填填肚子。」他指著桌案上那一盤新鮮紅艷,在井水中冰鎮過的荔枝。
「多謝大表哥好意,不過我今天見過老太太了,這荔枝我和我娘也分得了,所以就不敢再和大表哥討要。」曲醉雲客客氣氣地說。
坐在桌邊,方少良用指尖劃開荔枝外殼,剝出裡面晶瑩剔透的果肉,放在盤中看著他,「就算你們娘倆分得了,我這裡的就不能吃嗎?難道你還怕我下毒?」
曲醉雲被他逼得無可奈何,看著那誘人的果肉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方少良悠然道:「怎麼?還要我餵你吃不成?」
聞言,曲醉雲嚇一跳,連忙伸出手要拿,卻被他抓住手腕,抬頭愕然看向他,正對上他那張俊冷的面容和黑眸中一抹難以察覺的深意。下一瞬,方少良隔著桌角將他的手一拽,在他跌扑在懷中的剎那,快狠準地捕捉到他的嘴唇—
曲醉雲的心一涼,只覺得唇上那層寒意彷彿沁入了骨子裡,隨後,柔軟火熱的舌尖卻抵開自己的唇齒,探入口中,肆意撩撥。
思緒變得混亂,想立刻抽身逃走,奈何被抓得死死的,連後腦都被扣住,直到那唇齒移動到柔細的脖子上,在那裡咬下幾處齒痕,因疼而不得不開始掙扎,方少良這才放開手,幽幽一笑,「幾天沒調教你,就又變得青澀了?」
曲醉雲輕顫著將衣領使勁向上拉起,低聲懇求,「大表哥,上次留下的痕跡已經被我娘懷疑過一次了……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吧。」
「是說讓我放過你哪裡?」方少良眼神深邃地看著他,修長的指尖從他的頸部一路滑落,滑過他的肩胛,滑過他的心口,拉長聲音問:「是這裡?還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