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意委身於方少良是因為她骨子裡的傲氣使然,今生不想永遠依附方家之名,更不願做他的一房小妾。更何祝母親自縊,她的名聲也好聽不到哪裡去,怎麼可能拖累他?
但沈錚這個太子既是她得罪不起,又是她更不願意屈從的。縱然做個太子妃又怎樣?她已心有所屬,若是能隨意屈就,她又何必為了方少良的事糾結至今?唉,左右為難。
而胡沖晚問又親自來告訴她,次日要去長德王府赴宴的事情。
對於太子沈錚白天的駕臨,胡沖雖不知全貌,不過總能猜出一二。他試探地問她,「雲兒,當真不想侍奉太子嗎?」
她淡淡地笑著,「我出身低微,性子又好強,師父真認為我適合宮中生活?」
「做太子的寵妃,你的後半生便會榮華無盡。女孩子早晚是要嫁人的,太子雖然比你小些,但再過幾年也就成年了。而你到時候再想找如太子這樣的好依靠,可就難了。」
胡沖的一番話讓曲醉雲明白,縱使他特自己不薄,但歸根究底,他還是要為自己的利益考慮。她若做了太子的身邊人,對師父有莫大的好處,她若許逆了沈錚的意思,便如他白天所說的,胡家酒坊就要倒霉了。
師父必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所以極力勸說她答應下這樁親事。雖然他沒有明說那後一層的涵義,但以她的冰雪聰明,怎會猜不出這背後意思?
原來她一個孤苦女子,竟然也可以牽動旁人的興衰榮辱,該說是誠惶誠恐,榮耀加身?還是說她時運不濟,處處坎坷?
可對他人而言,太子確實是個想高攀也攀不上的好對象,師父這麼想也是為了她好……
忽然問,又想到方少良,他應該還留在天府沒有走吧?
「師父……我大表哥哪天回雲疆,和您說過嗎?」
胡沖看她一眼,「怎麼?你已經見過他了?那晚他來府中時,我曾問他要不要見你,他卻說不見,我還以為你們真的斷絕了往來。」
原來那晚是他「主動」不見她的?那在王府相遇時,為何又來招惹她?
她心中有些惱怒,急急問道:「我只想知道他大概哪天會走?」
「還要再等幾日吧。據說他過來是還有事要和武王商議,應是兩國邊貿之事。你也知道你大舅舅掌管戶部,在雲疆舉足輕重。不過雲疆暫時還不想讓官方出面,所以委派他做中間人,先行和武王交涉,隨後再派朝廷命官商談細節。」
原來如此……可是,「我竟不知道他和武王很熟。」她說出心底的疑惑。
胡沖笑道:「連你都不知道嗎?我也是那晚聽他說的,據說是武王在六、七年前曾經身為使臣出訪過雲疆,並到你們方家作客過,所以兩人才結識的。」
六、七年前?曲醉雲努力回憶--當時她還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平日多住在西府不常出未走動,這位武王幾時曾經到訪過東府,她自是沒有一點印象的。
那日在酒樓將他氣走後,本想安安靜靜地等到他離開,這段緣就算是真的到了盡頭。可是沈錚的步步緊逼讓她不得不改變想法。這次,大概要試著「與虎謀皮」才能救自己一命了……
武王府內,沈幕凌悠悠哉哉地端著茶杯,看著面前一臉凝重的方少良,笑道:「看你表情這麼嚴梭,可見是在那個女人那碰了釘子。我還以為以你的手段,不會有搞不定的女人。」
「她不一樣。」他悶悶地看著茶葉在茶水中舒展開來,眉心緊璧,「她若是不跟我走,我就只有繼續賴在你這兒了。」
「好說,王府這麼大,難道還怕容不下你一人嗎?只是你也該想想對策才好。總是死等,那要等到幾時?我看她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只怕你不用強,她是不會屈從的。」
「用強?」方少良苦笑,「你以為我沒想過?只是這方法未免太下作,她若是執意不肯,我便一點希望都沒有了。你不知道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身上背了多少苦,如今立誓要從頭做人,誰也攔不住她的決心。」
沈慕凌笑道:「聽你這口氣,是真的沒招了?這可不像是我認識的方大少。我且問你,她心裡有你嗎?」
方少良輕歎口氣,「原本我以為是有的……雖然她扮作男兒在我家生活了十六年,但是憑我的直覺,她必然是心中有我,更何祝我主動表露心意之後,她雖然惱怒推拒,可並未真的表示對我憎惡……」
「欲拒還迎的女人的確麻煩。」沈慕凌挑眉,「燕冰當年是傻乎乎的,根本不知道我喜歡她,好在我作風強勢,逼得她不得不從了我,如今你看,我們倆不是過得也很好?」
「雲兒也並非是欲拒還迎,她只是被她娘禁錮久了,不信有人會真心疼惜她罷了……」他再歎一聲,「但我不能沒完沒了地住在天府,和她繼續這樣耗下去。我家那裡,我總要有所交代……」說著他又不悅地看向武王,「貴國那位小太子實在是讓人心煩,小小年紀還想和我搶雲兒嗎?」
沈慕凌一提到這事兒就笑得更愉悅了,「你不要笑人家,你自己是多少歲情賣初開動了心的?他如今十四歲,要說也不算是早了,天府中十五、六歲就當爹娘的人也有不少。他心比天高,難得看上一名女子,要說我不該不依從他,還應該盡全力幫他……
「王爺!」方少良急急叫道,「你這是要和我為敵嗎?」
武王哈哈大笑,「消消火氣,這佳人歸誰要看佳人自己的心意,你們三人都是倔脾氣,就看誰倔得過誰了。」
正說著,忽然有家丁來報,「王爺,有一位曲姑娘來訪,說要見方公子。」
屋內兩人都是一怔,沈慕凌拍桌笑道:「說佳人,佳人便到了。她會主動來找你?可見有事相談,好微兆!你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