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如猛獸怒吼的聲音,一開始嚇壞了她,以為他是發瘋了,但過了一會兒,她就發現到,這是他發洩悲傷的方式,因為他的眼中竟不斷地流下淚水!
「喂!你怎麼哭了?你別哭啊!你這樣讓我也想哭了……」
她扯著袖子為他擦淚,但他就像要把一生的淚水都一次用完似的,奔流的淚水幾乎浸透了兩人的胸前。
「好了、好了,快別哭了,你到底要教我怎麼辦呢?」她只希望他趕快停住淚水,別讓她的心受折磨了。
終於,他不再狂吼,他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般,把臉貼在她的肩頭上輕輕地喘息,「每個人最後都會離開我,但是,小貓不要走,小貓要陪著我……」
「我已經回來了,你還怕什麼呢?」她緩緩地撫著他的背部,好讓他平靜下來。
「我……我愛小貓……」他說完這句話後,就悄悄的閉上了眼睛,他什麼都不知道了、都沒感覺了,總之,只要她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很快地,她發現他睡著了,或許是多日來的緊繃突然解除,在他完全宣洩出感情之後,他竟然就這麼睡著了,像個孩子般依偎在她的懷裡。
她吻了他的額頭,內心一股情愫油然而生,雖然這是百分之百的錯誤,但此刻,她就是放不開這雙手。
「睡吧!我就在這兒,我哪兒都不去了。」話一說完,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從未如此深情、如此溫柔過。
不過,她又皺起了眉頭,告訴自己,這應該只是一時的錯覺吧?
雨帆回到殷強身邊,已經三天了。
這二天中,他對她是亦步亦趨、片刻不離,除了肯讓她自己上洗手間外,剩下的時間都必須緊抱著她不放。
她沒想到他的不安感如此嚴重,甚至睡到了半夜,都會常聽見他的囈語,還會大喊著醒過來,然後又死抱住她瘋狂地深吻。
「小貓不見了!小貓走了!」他仍未清醒,以為身在夢中。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她不斷地哄慰著他,但他還是顫抖不已。
「鈴鐺,讓我聽聽……鈴鐺的聲音。」他又做這樣的要求。
她只好輕輕搖動左手,讓那鈴鐺的聲音撫平他的焦慮,那彷彿是一種咒語,可以讓他安靜下來的咒語。
他的背上都是汗水,早已浸透了床單,喘息的嘴唇貼在她的胸前,「我怕我一睡著,醒過來就看不見你了……」
這三天裡,他根本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說出來的話都是夢話,就像發高燒的人一樣,怎麼樣也退不了溫度。
「不會的,我不是一直在這兒陪你嗎?」她拿起床頭的毛巾,細細的為他擦汗。
他歎了一口氣,感覺到她的小手在他身上游移,聽到那鈴鐺聲清脆的響著,這總是能讓他稍微安心點。
替他擦乾了汗水,她又摸摸他的臉問:「你要不要喝杯牛奶?我叫人給你送過來。」
「嗯!」他靠在她的肩上,發出朦朧的回答。
雨帆一按鈴,史慶明的聲音就傳來了,慌忙地問道:「少爺怎麼了?」
這三天中,除了雨帆之外,最忙、最累的就是史慶明瞭,他可說是二十四小時待命,一有任何狀況,他都會親自處理。
雨帆帶著歉意說:「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他一直睡不著,麻煩你幫他泡一杯熱牛奶,還要加點白蘭地。」
「好的,我立刻送來。」史慶明一掛上電話,就趕著去張羅了。
不到二分鐘,門口就傳來敲門聲,雨帆又按了一個鈕,房門就被打開了,史慶明端著餐盤走進來,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
然而,殷強仍然看不見其他人,他只專心依偎在她懷裡,就像孩子需要母親一樣,他只要貼在這柔軟的胸前,全世界就是美麗且安詳的。
「史管家,辛苦你了。」雨帆微笑道。
史慶明搖搖頭,「不,最辛苦的應該是雨帆小姐,還好你回來了,不然我們所有的人都救不了少爺。」
「現在他的精神還是很不穩定,少爺等於是完全瘋了,現在這樣已經好太多了。那時候,醫生每天都來家裡給少爺打鎮靜劑,要不然,他早就自己開車出去了,不知道會闖出什麼大禍來呢!」史慶明想起當時情況,心中還是感到一陣惶恐。「是嗎?」雨帆摸了摸殷強的頭髮,此刻的他,有如一隻溫順的小狗。
史慶明猶豫了一下,又開口道:「雨帆小姐,老爺說想要跟你談談,你覺得少爺已經好些了嗎?可以暫時讓你離開了嗎?」
「好的,我會通知老爺的。」史慶明深深地一鞠躬,代表他的無限感激。等房門一關上,雨帆就將殷強扶坐起來,端著牛奶到他面前,「乖,喝一點牛奶,你會睡得比較好。」
「我不要自己喝……」他搖了搖頭,「我要你餵我喝。」
雨帆早就料到他會如此要求,這三天來,他已經」耍賴「習慣了,而她有無法拒絕,不這樣的話,他根本不肯吃東也不肯喝。
她只好自己先喝一口,再湊到他嘴邊,一點一滴餓」喂「他個、喝下。儘管兩人的親密行為早就非常頻繁,但是,每次要她主動碰他,還是會讓她微微覺得尷尬不自在。隔了三個月再看到他,這份親暱似乎已經不像是主人和寵物,不知怎的,她越來越意識到他是個男人,而她是個女人。
等他被「喂」得滿足了,就歪著身體倒在她的懷裡,把頭枕在她的大腿上,閉上眼睛,露出滿足的微笑。
「想睡了嗎?」她摸了摸他的眉毛和眼皮。
「不想……我想跟你說話。」他的聲音沙啞的說:「告訴我,小貓叫什麼名字?」
名字?這個傻瓜,原來早就忘了她的名字另外!不過,說來有奇怪,自從她回到他身邊以後,他就變得特別喜歡找她「說人話」,似乎不那麼把她當作「小貓」了。
「那不重要。」反正他也不會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