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縮在被子裡,竟然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他又假裝忘記不愉快的交談,自然而然地躺到她身邊,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怎麼了?」他打量著她的表情。
她搖搖頭。
「不高興?」他笑了,眼睛在微弱的燈光裡熠熠發亮。
她沒反應。
他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她的回答,笑容化為憤怒,他坐起身,掐住她的雙肩把她拉起來。「說話!好好和我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多了,他失去一貫的冷靜,他搖晃著她的肩膀。「你到底是誰?把原來的葉染還給我!」
她的長髮被他搖得有些凌亂,他停下手,緊緊地皺起眉,似乎電知道自己失態了,試著穩住自己的情緒。
「柯以勳,和以前的葉染生活,你幸福嗎?」她看著他,很認真地問。
他的眼睛倏地一閃,掐她雙肩的手同時收緊。
她笑了。他無法回答吧。
被她的笑容激怒,他雙眉一攏,執拗地說:「幸福!」
她微微歪著頭,靜靜看他。
「現在回頭想想,那樣的生活就可以了,很好。」他壓抑著怒氣說。
「柯以勳……」她垂下眼,目光沒有焦點。「你沒欠我什麼。孩子的事不怪你,真的,我現在很慶幸孩子沒來到這個世界上。在我還沒看清現實的時候貿然生下孩子,對誰都不公平。」
他直直地瞪著她。「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柯以勳,你想過嗎?你現在把我困在這裡,就算是如你所說的,想把欠我的都還我,那還清了以後呢?柯以勳,你還想讓另一個喜歡你的女人,再為你傷心嗎?」
「那是我的事,你別管!」他蠻橫地說。
「嗯。」她笑著點了下頭。「我當然不會管,我能對你說的、想對你說的,只有這麼多。」
翁嬡嬡坐在葉染房間的椅子上,拆開一本本時尚雜誌的塑膠包裝。
葉染坐在她對面的床沿上,隨手拿起一本翻看。
「還想看什麼書,我去買給你看。」幾天下來,翁媛媛已經和葉染混得很熟,說話也不似剛來時那般疏遠生澀。
葉染搖了搖頭。「夠了,這些夠我看一陣子了。」她抬頭細看坐她面前的翁媛媛,之前聊天的時候。她知道她現在二十三歲,剛從知名大學畢業。
「怎麼了?」翁媛媛發現了她的注視,笑著問她。
「為什麼來這裡工作?」葉染終於問出口,其實憑翁媛媛的條件,她可以找到更有前途的工作。
「在這裡工作很好啊。」翁媛媛笑起來,開朗的笑容讓葉染的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
「我剛畢業,社會經驗少,柯總給我的薪水又多,我存點錢,有機會就出國歷練一下。」
葉染垂下眼,心裡湧起一陣說不清的滋味,即使是與翁媛媛相比,她的目標都卑微得好笑。
翁媛媛猶豫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輕聲說:「其實我一開始是去美佳應徵助理秘書的,但柯總讓我來這裡工作,主要是覺得我的年紀和你差不多大。」她又微微一笑。「你來了以後,柯總還幫我加了薪。」
葉染的心輕淺地一跳,眼睛始終沒再抬起來看她。
翁媛媛也不想說得太多,藉故離開了房間。
葉染慢慢抬頭看向窗外,他說的那個噴泉正氣勢磅礡地噴湧著,水柱高高低低,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樣不平靜。
他對她的用心,讓她更覺得心痛。
她和他,一直都是最不適合的兩個人。
以前他老是笑她是個小女傭,她還忿忿不平,現在她知道了,她的確只能當他的小女傭。
她能為他做什麼?煮飯、洗衣、打掃屋子?
當他想過簡單一點的生活時,她還顯得有些價值,現在呢?現在她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她不該和他僵持下去,她應該燼快讓他明白這一點。
像他那麼聰明的人,現在不過是被挫敗感以及自己的內疚困住了。
她聽見有人推門進來,走過來坐在她身邊。
柯以勳隨著她的目光看了一會兒噴泉。「在想什麼?」
她緩慢地回過頭,她看他的時候,他的手竟然不自覺地握拳。
「把身份證還給我,讓我走。」她說,用了商量的口氣。
其實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他想要她對他笑,好像自己從未受過傷,這樣他就不用內疚了。
「身份證可以還給你。」他的眼神變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你還不能走。」
她不和他爭辯,事情已經比她想的好很多,至少他答應還她證件。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但要等到晚上。」
他不等她回答,走出房間片刻又回來,把她的證件遞給她。
她緊緊握住,彷彿怕再度被他搶回去似的。
他電不理她,倒在床上假裝睡覺。
葉染看了一眼時間,才下午三點多,最近他總是在家,看來他以前如此忙碌,其中躲她的成分居多。
「不必等到天黑了,現在就去吧。」她不想浪費時間。
「有記者。」他背對她,不耐煩地說。
她一笑,柯以勳聽見了,轉頭看她。
葉染沒轉開目光,淡淡地回看他。
「記者?圍著餛飩店的那些記者,都是你雇來的吧。」
他坐起身,用眼睛瞟著她,被揭穿陰謀他也不尷尬,嘴角慢慢上挑。
「我在這裡待得很悶,今天,你帶我出去玩吧,就去你平時常去的地方,我突然想知道,你喜歡去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的。」
他皺起眉,沉吟了一會兒說:「好。」
「需要打扮一下嗎?」她瞪大眼詢問地看他,那有了神采的眼神讓他心情頓時變好,他笑著點頭。不管她想耍什麼把戲,都休想從他身邊溜走!
葉染叫翁媛媛來幫她打扮,柯以勳也沒有走開的意思,就坐在床上看著。
她笑了,還挑了一套漂亮的裙子穿上,讓翁媛媛幫她梳了頭,戴了一朵由水鑽鑲成的玫瑰花髮飾。
他卻笑不出來,總覺得她笑容的背後,隱藏著什麼他無法挽回的決心。
他帶她去平常他消遣的會所,時間正好,吃完晚飯,他就帶她去看神秘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