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啦。有努力就不算失敗,我想我的天分在其他地方,我會更用心發掘自己的才華。」人不會一無所長,總有發揮的舞台。她相信事在人為,老天不會虧待對信仰忠貞的人,熱情且認真的充實度過每個時刻,更是對生命的貢獻。
「等你做完白日夢,天就要亮了。」他想她的天分是破壞,有警世勸善的功能。
「人家的態度很認真,你不要一直打擊我的士氣,至少現在有我陪你看星星,比較不寂寞。」一個人是半個月亮,兩個人拼在一起才是月圓。
「……是不寂寞了。」他幽幽地笑了,仰頭凝望滿天星斗。
離開廚房後,兩人並肩坐在別墅前的草地上,底下墊著一張羊毛毯,懂得享受的他用冰箱中現有的材料簡單準備了些小點心,和她一邊賞月,一邊啜著小酒。
原本應該是孤獨的夜,可身邊多個人後,的確暖和了些,也少了空洞感。
灰藍色的眼眸中盛滿一顆顆閃爍星辰,四周夜風微涼輕送蟲鳴蛙叫聲,芒草隨風成浪忽高忽低,幾隻夜遊的螢火蟲,在草叢堆裡發出瑩瑩微光。
此時,他的心已是平靜的,不若剛得知失憶時那麼煩躁、憤怒,心情沉澱下來後也慢慢學會以平常心看待這一切,不再處於自我綁縛的困境中。
她的單純善良影響他甚多,外表看似柔弱的她,其實有著堅強的內在,堅韌不可摧,不管面對何種情況,總是笑吟吟地說——
沒關係,人生之所以充滿各種意外是為了遇到更多人,體會不同的事物,我們都將會揚起風帆乘風破浪,找到名為幸福的彩虹……
「希爾,我可不可以喝一口酒?」看起來好像很好喝的樣子。白縈玥問。
「你會醉。」而他不想應付喝醉酒的人。
「不會不會,我酒量很好,喝一小口沒有問題。」他喝一整杯還神色自若,她只喝一點怎麼可能有事?
也許是月光太美,一眨一眨的星星似在說話,連他也迷醉了,應允了她的請求,「一下子不要喝太多,先含一小口再吞下去,讓酒香在口腔中散開。」幸好他只帶一瓶酒精濃度不高的薄荷酒,不然可要喂出個小酒鬼。
「好,我先嘗味道……咦?有薄荷的香氣,還有點酸……」她分析般的說。不難喝,酸酸甜甜,入喉時還微帶了點清涼感。
「這是英國酒莊剛成熟的薄荷酒,年份不到兩年,剛開封的成熟度適合女性淺酌。」不傷身,且有助於安眠和血液流暢。
「希爾,你恢復記憶了嗎?不然怎麼知道這酒是出自英國酒莊?我以為大部分的好酒都出產自法國南部。」她張大眼問,法國是葡萄酒故鄉。
他眸心一黯,「我也希望自己記起過去,可惜運氣不夠好,腦袋裡的血塊還不肯放過我。」血塊自行吸收消失的速度太慢了,雖然已偶爾會有殘破的畫面一閃而過,卻是模糊不清,根本不足以令他憶起什麼。
「可是你能記得這些……」
「但想不起發生過什麼事、認識過哪些人……有的只是莫名其妙就會知道的知識、本能。我是誰?我終究不能確定。」
「不要難過,希爾,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找到失去的記憶為止。」她打了個酒嗝,開始咯咯地傻笑。
「謝謝你,小玥。」他真心地感謝她的陪伴,因為有她,他的笑容變多了。
看著鏡子中現在的自己,他常覺得陌生,嚴峻的五官看來從前應該不常笑,下沉的唇線也似乎長期處於緊繃中,不輕易上揚。
以前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是一絲不苟抑或狂狷不羈?對人對事有幾分憐憫?
又是從事何種行業累積千萬財富,才能買下郊區的豪華別墅?
一個又一個問號像泡泡一般地冒出,他遲疑、他憂慮、他對毫無進展的現狀不滿,一股灰色的想法漸漸佔據了他的思緒,但是有了她,一切開始變得沒那麼難以接受。
低下頭,望著那張醉意憨然的小臉,他知道自己為她心動了。
「不……不用謝我啦。其實我才是受你照顧的人,你和我姐姐都是很好很好的大好人。」一樣的疼她,無微不至的關懷。
「你姐姐?」他是好人嗎?他不確定,心裡總有股念頭覺得剛好相反。
原本只想喝一小口酒的白縈玥一口接一口,不自覺就喝多了,「姐姐是天底下最美的公主,她也是最疼我的人,常摟著我說,我是她最喜歡的妹妹,她會一輩子愛我。」
「結果呢?」最不守信的往往也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不知怎地,杜希爾腦海中忽然浮起這道冷沉的聲音。
「結果呀……」她說著,突然往身側的男人肩頭一趴,嗚嗚地哭起來,「姐姐把我趕出來了,她說我不配當她妹妹,要我永遠消失在她面前……」
「把你趕出來?」他猜大概是為了爭奪家產吧,心思單純的她八成不懂何謂算計。
「……姐姐變了好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眼神凶狠地瞪我,說她最討厭我的虛偽,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天使模樣討大人歡心……可是我沒有呀!希爾,你看我會很虛偽嗎?誠實是美德吧?我是真的很喜歡每一個對我好的人。」
「那你喜歡我嗎?」他問。
白縈玥醉眼迷濛地捧起他的臉,仔細看了好一會,咯咯地輕笑,「喜歡希爾……我喜歡你,希爾是我僅次姐姐和學長第三喜歡。」
「第三喜歡?」聞言,他心裡起了小小漣漪,有些不是滋味的想搞破壞,「既然你姐姐對你不好,你也不要喜歡她好了。」還有,那個什麼學長又是什麼人?居然能排在她姐姐之後的順位?
「不……不可以說姐姐壞話,她只是心情不好而已,等過了一段時間後,她又會是好姐姐了……」她也不能哭,姐姐會難過。
見不慣她的善良,他重重捏了下她鼻子。「你倒是好妹妹,這麼護著姐姐,可我就淒涼了,連自己有沒有兄弟姐妹都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