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一走,氣呼呼的白縈玥立刻從姐姐裙擺下鑽出來,很生氣地嚷嚷,「姐姐,她怎麼可以罵我媽媽?我不是小賤人,我不是——」
話說到一半,去而復返的李玉真突地又將門打開,露出「逮到你了」的得意嘴臉。
第7章(1)
「把她給我捉起來,不許讓她逃走,我要和她好好的聊聊。」李玉真朝門外的保全道。
捉起來?
白縈曼眉一皺,她絕不可能讓自己一心維護的妹妹落入真姨手中,今天她所做的一切犧牲都是為了妹妹,她不允許心愛的妹妹受到絲毫的傷害。
真姨對待「敵人」的手段有多殘酷,她知之甚詳,善良的玥兒不該受她極端的情緒所傷。
白天鵝是愛與幸福的象徽,要飛得又高又遠,遠離邪惡。
於是,她表面上不動聲色,沒阻止真姨捉人的舉動,冷眼旁觀混亂的局面,但在追趕的過程中,她佯裝被某個保全撞了一下,因厚重的新娘禮服讓她身子無法保持平衡,一個不慎便跌向叫嚷不休的李玉真。
快走,不許回頭!白縈曼嚴厲地瞪著妹妹,以嘴型暗示她立刻離開。
此時,她看到一位卓爾不凡的男人探身進來,一把推開拉住妹妹的保全,瞄了她一眼後微微頷首,便把直喊著「姐姐」的妹妹帶走。
看到這一幕,她笑了,揚起的嘴角好似融雪後的春梅,美得令世界為之黯淡。
她放心了,那個男人看起來不簡單,把妹妹交到他手中,她便可以安心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婚姻……多麼可笑的字眼,從今而後,她將走入冰冷的墓穴裡。
「姐姐、姐姐……我要帶姐姐走……她不可以嫁給大壞蛋……」
「自身難保還想救什麼人?你想留下來代替她嫁人嗎?」
白縈玥哭嚷著不肯走,妄想衝回新娘休息室裡搶新娘,眼見她的哭鬧引起旁人注目,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杜希爾只好摀住她的嘴巴,將她攔腰抱起。
在他匆忙離開婚禮會場前,倏地感覺有道令人不寒而慄的視線盯著他後背,他不經意的回頭一瞟,視線對上一雙深沉陰鷥的黑瞳。
他心口微震,抱緊懷中人兒,不讓人瞧見她半點容顏。由對方的服裝讓他知道,那個人便是行事狠絕的湛問天——今天的新郎。
「希爾,我們還沒帶走姐姐,她還在裡面……」姐姐一定在哭,她感覺得出姐姐心中的哀傷。
「我們帶不走她的,她並不想離開。」他剛進來時並沒有錯過白縈曼那無聲的請求,更從她最後的那抹笑容申明白她堅定的決心。
「不是這樣的,姐姐她很傷心的,她要嫁給她不愛的人了,我不可以眼睜睜看她不快樂。」為什麼每個人都看著姐姐痛苦卻不願伸出手,幫她脫離苦海?
「快不快樂不是由你評斷,你又怎麼知道他們不會婚後才相愛?人要相處之後才能瞭解對方的好,繼而產生感情。」杜希爾盡量樂觀的說,他也希望事情不會變得更糟,能有轉圜的餘地。
「會嗎?」白縈玥的淚水晶瑩剔透地掛在眼睫上,閃亮如晨曦中的露珠。
「這種事很難講,感情的事外人很難介入。不過現在我們得走了,後面的人快追上來。「他瞥了眼四周,驀地將她帶到審旁塞進車子裡,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猛地被推入車裡,撞到頭的白縈玥反而不哭了。「他們為什麼要追我們?我們又沒做什麼壞事。」除了搶新娘。
「不是我們做了什麼,而是某人的目標是你。」她就是身後那群人窮追不捨的對象。
雖然說不出所以然來,但直覺告訴他她有危險,必須盡快帶她走。
「我?」她神情困惑的指著自己。
「或許你擋到別人的財路,或許純粹對你不懷好意,總之,現在你的處境並不安全。」而且,他也沒有把她交給其他男人的打算。
杜希爾沒忘記湛問天冷絕的雙眼,那男人的眼神中只有冰冷,找不到一絲屬於人的溫度。
聽他這麼說,她忽然感到害怕,身體微顫,「他們想傷害我?」
「也許。」他話一出,見身側的小女人明顯一抖,灰藍色的眸子頓時一柔。
「別怕,我會保護你。」
「希爾……」她動容地望著他的側臉,覺得他就像童話中拯救公主的王子般英勇可嘉。
「坐穩了,我要甩掉他們。」哼!想從他希爾·艾思德手中搶走他的女人,簡直是癡人說夢。
希爾.艾思德?
驀地,駕車的杜希爾手一滑,差點將車駛向對向車道,與大型聯結車對撞,幸好他及時轉動方向盤,劈開眼前的危險。
接著他的記憶突然像打開的水庫,洪流轟轟地奔洩不歇,鮮明而清晰的影像一一回到大腦中樞,令他清楚地看見自己「精彩的」過往。
原來,他是印度大亨卡拉提,艾恩德第七個兒子,上頭有六位同父異母的兄長,彼此並不親近,人人互有所謂的瑜亮情結,暗地裡爭權奪利,計算著對自己最有利的情勢。
他身為台灣人的母親,是父親的第三位妻子,他們相遇在紐約街頭,相識、相戀和結婚都在美國,婚後母親跟著父親回到他的國家,才知道他們的法律允許當地男人娶四個妻子,而他早已先後娶了兩名妻室。
後悔又失望的母親因此想回台灣,但當時她肚子裡已懷了孩子,父親不許帶著艾思德家族的血脈離開,所以為了孩子,她被迫留下。
但是她不快樂,從此不再展顏歡笑,除了面對兒子時勉強露出一絲笑意。
從小看母親有苦難言,父親因妻室眾多引起家庭糾身,身處性別不平等的宗教國家,明白母親艱辛的他因此不喜親近女色,一向拒絕女人靠近,甚至疑心她們都對他有所圖謀,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小心!希爾,前面有車……」白縈玥忽地驚慌大嚷。好險,差點就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