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雖然朝臣們都未表態,但其實看準女王無能,想推翻她自立為王的臣子,可還不算少。
所以,當這個沒什麼實力的女王一說要出兵,朝臣們個個點頭如搗蒜,殊不知這並非贊同女王之舉,而是巴不得她戰死異鄉別回來了。
面對這種矛盾的情況,即使他心裡頭再怎麼反對女王的遠征,都只能勉強答應,畢竟他這個先王指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流火國宗相,也是朝臣們急欲推翻的目標之一。
怎麼說他都代女王親政多年,能讓流火國穩定至今,就表示他實力超群,再加上血脈相近,因此若真有人想造反,在把流葉音拉下女王寶座前,勢必得經過他這一關。
但偏偏他總是表現得毫無把柄,讓朝臣們絲毫沒機會扯他後腿,因此若這回出兵,他真的阻止了女王,那朝臣們必定群起而攻之,罵他大逆不道,拂逆先王遺願,到時候這個做事衝動、顧前不顧後的堂妹,九成九會笨到真的將他打入大牢。
基於這些複雜原因,所以他沒攔阻流葉音出兵,甚至好人做到底,陪著她一塊兒出征。
怎麼說流火國都是流家王族用血汗打出來的天下,就算女王無能,他也不能眼睜睜地坐視女王去送死,所以保家衛國這重責大任,就這麼一口氣落在了他身上。
唉……人臣難為啊!
流鐵竟在心裡連歎數回,眼角餘光再度瞟向了矮自個兒一大截的堂妹。
依照他對她的瞭解,事情不到緊急關口,她絕不會乖乖聽他的諫言,因此如果現在他將懷國的實力披露在她面前,讓她明白敵強我弱,這場仗沒半點勝算,那她應該就會同意退兵歸鄉……
「好啦!鐵竟堂兄,出兵前的事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現在仗都開打了,你對懷國還知道些什麼就說吧!」流葉音大方地往流鐵竟的位子上一賴,高蹺二郎腿,勾勾手指,示意他開口。
反正每回出岔子時,這個堂兄總能適時地變點花樣,替她擺平事端,所以這回既然知道如意算盤打錯了,那麼動用流鐵竟這個聰明宗相的時候也就到了吧!
「啟稟女王,我國士兵總數約二十萬,懷國士兵總數粗估有七十萬,因此我國獲勝機會極低,依臣之見,不如現在就收兵回國,杜絕被懷國援軍消滅的風險。」流鐵竟早料到流葉音會有這種反應,因此僅是躬身一敬,沉聲回應。
「七十萬……」流葉音的秀眉微微抽動了下。
要命!懷國怎會有這麼多人?原本她還盤算著,依他們的十萬大軍,至少可以跟懷國對抗到底,誰曉得……
「是,這還只是臣年前打聽到的情報。」為了給流葉音一點壓力,逼她退兵,流鐵竟又補上一句。
「所以有可能更多就是了。」揮揮手,流葉音微噘起唇,嬌嫩臉龐露出明顯不悅,「可是,就算我們現在退兵好了,他們不會趁亂追擊嗎?」
別人她不知道啦!但如果是她,一定揮兵追趕。
「不會。」流鐵竟胸有成竹地應道:「現今的懷王慕連非鷹,是個仁德誠義的人,他因善待各族族民而得民心,因此絕非好戰之人,所以只要咱們退兵,他們必然不會貿然追趕,如此只需修寫國書,與對方議和,那麼懷國必定會接納。」
正因為他對懷國做了許多調查,所以現在才能這般輕鬆,否則光看前鋒部隊上場殺敵,卻又屢攻不下,僵持許久,他就得開始煩惱運糧、天候、戰力持續的問題了。
「這樣嗎……」流葉音聽著流鐵竟的詳細說明,不由得沉思起來。
眼前這情況,實在令她感到相當猶豫,也確實萌生退意,但一想到父王遺願,她卻又遲疑起來。
父王對她來說,是她最敬愛的人,而且相當疼愛她,因此對於父王死於遠征中所受的傷,她實在是無法接受,更無法忍下這口氣,這也是為什麼她力排眾議,決定出兵的原因。
可偏偏,豐族成了懷國屬地,若她想將豐族打下來,就等於是要打敗懷國,原本這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總之,她就是要把這個地方併入流火國,但是……
七十萬大軍哪!就算她腦袋再怎麼不靈光,也明白即使她傾盡流火國的全部兵馬,也不及懷國的一半,真的是實力懸殊。
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哪……
「喂!鐵竟堂兄,如果我們只打下這座城,搶他個精光,燒了城給父王在天之靈當慰藉,然後就退兵,你覺得如何?」流葉音瞇起褐眸,往遠方的關門口望去。
嗯!這個主意不賴耶!先燒座城給父王,拜祭他老人家,至於想打下懷國的問題,等她把流火國治理得更強,帶上百萬大軍,再回頭打他們吧!
「這……」流鐵竟面色一沉,沒想到流葉音都大難臨頭了,還想著要劫掠一番,真是不知死活。
流鐵竟在心裡反覆思索,怎麼想都覺得這主意著實不太恰當,於是再度開口。
「啟稟女王,臣以為,我軍還是……」
流鐵竟一句「馬上退兵」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個傳訊小兵已經急奔上前,往流葉音面前跪下。
「報!懷國援軍抵達,兵數約兩萬。」傳訊小兵低頭迸聲。
流鐵竟聽得心裡一沉,雖然明白懷國能在數年內一統北槐,必然有一定實力,卻沒料到他們調兵遣將的功夫亦是高明至此。
這速度太快了,比他預料的還快上幾日,就不知他能否及時勸動女王回頭……
「才兩萬而已?」流葉音不知流鐵竟在心中叫苦,只是自座位上一躍而起,滿臉興奮。
援軍兩萬加城內兩萬,也才四萬,還不及他們大軍一半,這下贏定了!
「鐵竟堂兄,就這麼決定了!搶了這城之後再回國!」流葉音粉拳一握,面露欣喜地對流鐵竟爆出一聲不容更動的命令。
流鐵竟瞪著眼,心裡只想叫流葉音自己到前鋒去瞧瞧什麼叫打仗,可情況卻萬般不容許他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