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那聲、嘴角那抹笑,教他連懷疑自己看錯的機會都沒有。
她怎麼不在皇宮裡?為何是在大街上?皇帝怎麼會逛大街?景沖和心裡驚訝不已,思緒紛雜,已經混亂得亂七八糟。
無法再細想,他趕忙衝出去,橫檔在她和兩個孩子前面。
韶明一見他,便挑眉:「景沖和?」
景沖和實在是無法分神響應她。眾人的目光停在他們身上,酒樓老闆也已回過頭,眼睛睜得銅鈴大。
「這位姑娘,是非已分,你莫要強出頭。」他苦口婆心地勸道,彷彿觀世音大發慈悲。
拉起兩個孩子,韶明笑笑,說道:「是嗎?那錠元寶是我給的。你說是非,在哪兒分的?這天子腳下,豈容你顛倒黑白?」
景沖和聞言,這才知酒樓老闆惡行。只見酒樓老闆右邊瞼頰一抖,還是那副我佛如來的樣子。
「我知彌想維護那兩個小娃兒,所以扯謊,不怪你,我其實也不忍心啊!」
韶明將景沖和推開,往前站一步。
「你再說下去,我看菩薩都要哭了。」她眼一瞇,說道:「而且,我明明是把剩下的兩個元寶全給了這孩子,為什麼只剩一個呢?你快還來。」
「他揣在懷裡!」那男孩大喊道。「好心人,我剛有見著,他從妹妹那裡搶了彌給的元寶後,把一個藏在懷裡了。」他對韶明說。
「原來如此。」韶明朝男孩點點頭,向酒樓老闆道:「你敢不敢拉開兜兒,讓大家瞧瞧你是不是藏了元寶。」
事情要鬧翻了,景沖和此時卻意外地鎮定下來。他謹慎地注視酒樓老闆,以防對方上前動手。
圍觀的開始叫喚老闆證明自己的清白,給他們一大兩小難看,殊不知酒樓老闆正滿心後悔自己為何要將其中一個元寶順手放進懷中。
「我真的不會跟你們計較,走吧!」他還在假慈悲。
那男孩已再也忍不住,衝上前先踢了酒樓老闆的小腿一腳,然後用力扯開他的衣襟,一枚銀元寶當場掉了出來。
全場一片嘩然!
「唉喲!」酒樓老闆小腿骨被踢,痛得跳腳,眼見東窗事發,惱羞成怒,吆喝看酒樓平常請來對付白吃醉漢的打手,吼道:「還不給我教訓這個小驢蛋!」
景沖和很快伸臂護住身後的兩個孩子,同時想要拉住韶明。酒樓老闆邊吼邊不忘地上的元寶,正要彎腰去撿,韶明竟揮手一拳打在他鼻子上,笑道:「你才是大驢蛋呢!」
這一亂,場面整個炸了。
景沖和被突然間躁動的人群一下子推離了兩三個人遠,混亂中只見韶明飛快奪回兩個元寶塞給小兄妹,然後推他們逃走,而她自己則往反方向跑。群眾則是強悍地擋住好幾個為虎作倀的打手,不過還是有兩三個追了過去。酒樓老闆捂看鼻子,看看那早已跑不見的小兄妹,有看看打手追著的韶明,隨即滿臉怒氣地也跟看打手追去了。
景沖和好不容易奮力擠出亂烘烘的群眾,韶明已經不見人影,他還是趕緊朝那個方向跟了過去。
流看鼻血的酒樓老闆,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一條死胡同中,看到韶明站在裡面,他滿肚子火,不知自己雇來的打手怎麼不見了,只曉得他要揍死這個壞事的姑娘!
他大步上前,拳頭掄得老高,韶明卻不躲不閃,瞼上只是好整以暇地含看一抹微笑。
然後,她眼底一寒。
「……哼。」
她冷哼的同時,響起了「喀答」的一聲。
酒樓老闆不曉得是怎麼發生的,在拳頭快要打上她的瞼時,他親耳聽到,也親眼見到自己的手骨斷了。
「啊——」他痛得殺豬般地叫著,抱住自己扭曲的手跪了下來。
小巷內不知何時多了數名打扮成百姓的禁衛。韶明居高臨下地看看酒樓老闆,笑盈盈地道:「在送去衙門前,把他另外一隻手也折斷。」
讓禁衛去處理,她不管身後又傳來更淒慘的吼叫,從容地走出那條胡同。
午膳時被那右宰相一攪和的不痛快,現下完全消散了。正想到處再逛逛,卻見有人朝她直衝而來,正是剛才巧遇的景沖和。
還有追兵嗎?怎麼一瞼嚴肅?僅見景沖和朝她越跑越近,完全沒有準備停下的跡象,韶明一回神,趕緊低聲喝道:「住手!」讓禁衛別過來。
才收聲,下一撰景沖和就奔至到她面前。他快速地一把捉起她的手,毫不遲疑地拉著她繼續往前跑去。
「欸?」韶明困惑地給他拉著。
從小生長在深宮禁苑之內,父皇國事v忙,不是能常常見看,金枝玉葉的她,身旁圍繞的是柔順的宮女、是碰都不敢碰她的侍衛,出生至今,竟是頭一回這樣被人粗魯地拉著跑,而且這人還沒頭沒腦的。她注視看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景沖和拉著她,直衝進一條偏僻的小巷中才停下。背靠看牆,他氣喘吁吁地看看外面,確定都沒有人追來,安全了,終於鬆口氣。
「景沖和,你名為沖和,是性情平和之意,可吾總見你十分衝動啊。」而且明明是個文弱書生,竟也敢來攬和。韶明同樣喘看,不過感覺十分有趣一瞼笑意地調侃他。
一點也不好笑!景沖和瞪著她。
「你……」
「對了,你怎麼在這裡?」韶明問。
那才是他想問的!景沖和不禁有點生氣,說道:「你貴為女皇,怎可沒帶侍衛便出宮,還如此亂來?」他真是不敢相信!剛才那場混亂裡,要是受傷了怎辦?所以他擔心地追來。
她既然是女皇,怎麼可能沒帶侍衛出宮?韶明知道他天真,也不解釋,只說:「景沖和,你抓痛吾了。」
「咦?」景沖和這才發現自己還捉著她的手,趕忙放了。「失禮了。」他臉紅道歉。
韶明注視看他泛紅的雙頰,半晌,道:「你老是將吾看待成一個姑娘。」所以瞼紅害羞,接近她時表現得束手束腳。
聞言,景沖和更是面紅耳赤,道:「你……你本來就是一個姑娘。」怎麼也不可能變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