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奴婢是最忠於主子的奴才,如果有人要大驚小怪,奴婢也認了,但做人啊,絕不能給你臉不要臉,那會讓人討厭的!」林嬤嬤有主子撐腰,態度更加驕傲,盛氣凌人。
「算了,也許韓妹妹真的是琴藝不行,那咱們來比下棋吧,再不濟,總也是個秀才的女兒,比詩詞歌賦也成,總不可能事事不如我,對吧?」她冷冷的看著她,唇畔是嘲諷的笑意。
「若說我真的樣樣比你弱,你是否可以結束這幼稚的比試?」
「幼稚?韓妹妹,你是太沒出息,還是瞧不起人?別用這兩個字推托。」
軟硬兼施的要她應允,無非是想看她笑話,看來,不比是不成了,那麼,就一次讓她印象深刻,別讓她再找自己碴!韓薰儀心想著,而後道:「既然凌小姐硬要我獻醜,我就獻醜了!」
她突然走上前,一把拿走丫鬟手上的琵琶,依樣畫葫蘆的將其放在大腿上,左手在上方,右手在下方,她胡亂按壓、彈撥,聲音不是嘶啞、要不就是尖銳而碎裂,完全不成調,就像魔音傳腦。
庭園四周的人都聽到這可怕又令人不舒服的琴音,偏偏他們是奴僕,走也不成,不走又難過。
「別彈了!天啊,我耳朵疼死了……」凌茵茵掩耳怒叫。她知道她不會彈,但沒想到能彈得如此差!
「我一曲未奏畢呢,不是要比嗎?不是看得起我?既然如此,我當然得彈長一點兒,免得又被你的嬤嬤說,給我臉還不要臉!」韓薰儀彈琴的手沒停,想教訓她,別以欺侮羞辱人為樂。
「行了!行了!」凌茵茵尖叫著。
「不比了?」她意外的冷靜。
「不比了!」
「什麼都不比了?」
「不比了!」凌茵茵怒喊。她彈出的聲音,可怕得讓她克制不住的尖叫。
韓薰儀終於停止發出魔音,四周突然安靜下來,每個人的動作都一樣,揉著發疼的耳朵,凌茵茵惡狠狠的瞪著她,正要開罵時——
「這是在幹什麼?剛剛那可怕的琴——」
從酒樓回來,剛走進院落的左斯淵話語一歇,因為他已經看到是誰拿著樂器。
天啊,他也聽到了?韓薰儀好困窘,不過瞬間,她的臉兒就燙得快燒起來,卻不知,在他的眼中,粉臉酡紅的她有多麼動人。
「斯淵你來得正好,你也覺得可怕吧?」凌茵茵像是逮到了機會,馬上迎上前去,「唉,韓妹妹琴棋書畫樣樣都不成,卻沒有自知之明,硬要表演,逼我跟大家在這裡活受罪。」
左斯淵卻給了她一個她不懂得欣賞的同情眼光,「我的話還沒說完,我是沒想到她的琴藝那麼可怕,竟能彈出如此可歌可泣的琴聲,氣勢磅礡又絕美流暢。」俊美無儔的臉上一副不可置信卻又沉醉的模樣。
這也算是另一種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嗎?明明是像殺豬般的差勁琴藝,在喜歡她的人耳裡聽到的仍是天籟之音,是嗎?左府的奴僕個個頭低低,拚命的要憋住笑,憋到都要內傷了。
韓薰儀則瞪大了眼。什麼跟什麼?他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她是怎樣?想讓她吐嗎?自己的琴藝是好是壞,她會不知道?
凌茵茵跟自家丫鬟、嬤嬤都氣得咬牙切齒。真是的,難道跟一個粗鄙的人在一起久了,左斯淵也變得粗鄙了?
「要不要再彈一首?」他的口氣說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韓薰儀像受到驚嚇似的,一雙明眸瞪得更大,而那些憋住笑的奴僕們這下可笑不出來,動作一致的驚恐搖頭,但一想到要支持自家人,又連忙點頭。連主子都冒著發瘋的危險支持了,他們怎麼能扯後腿。
這些人全瘋了嗎?凌茵茵難以置信,更是一肚子怒火,「斯淵,你欣賞樂曲的角度顯然跟別人不同,恕我不奉陪。」她身子一福,帶著下人便欲先退下,但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回身問:「我的東西還放在廳裡,該放到哪個房間?」
「就往西廂放去吧。」他示意下人帶她們一行人前往。
那不是普通客房?她才想抗議,卻又見他的一雙黑眸直盯著韓薰儀,為免再自取其辱,她暫時忍下這口怨氣,跟著下人離開。
韓薰儀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又見他的黑眸不懷好意的定在她的唇上,她粉臉漲得更紅。認真說來,上回那個吻,是在她情緒起伏極大及失控狀態下發生的,當下沒太多感覺,但事後回想,還是會臉紅心跳啊!
她忐忑的將琵琶放回桌上,「我想回房小憩。」
「正合我意。」左斯淵莞爾一笑。
「噗哧!」有奴僕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她臉兒羞紅,「你——」
「你真有辦法,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找到一個應付凌茵茵的利器,這樣我就可以放心的去做我要做的事了。」他與凌平的交易並沒有順利完成,所以,他得對某些人施壓,讓那些人去逼凌平點頭!
韓薰儀困惑的望著他,一整句話都是有聽沒有懂。
他突然俯身在她的耳邊輕笑,「你從今天起隨身帶著琵琶吧,有備無患,若嫌重,就吩咐小廝抱著,只要茵茵糾纏你或為難你時,就為她彈一首吧,絕對能驅魔除妖。」
驅魔除妖?她先是一怔,再瞧他俊臉儘是玩味打趣,她這才慢半拍的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氣憤的瞪大了眼,而可惡的男人已經忍俊不住的大笑出聲。
接下來的日子,誠如左斯淵說的,他去做要做的事,而變得很忙,常常兩三天沒見到人,就算見了,也是來去匆匆,就連她特別為他留下的餐點,他也沒空吃,好幾回,她都忍不住想攔住問他,最近在忙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沒開口。
就連想要開店一事,在這種情況下,她也沒提,因為他已經夠忙了。
但左斯淵是對的,凌茵茵的確很愛找她麻煩,明明她住的院落與她的西廂相距極遠,她還是一天要來她這裡好幾回,不敢明著欺侮她,卻嘴上不饒人,冷嘲熱諷總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