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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你剛『不放心』時,所掉的眼淚不比現在少。」

  「嘿嘿……」

  她靦腆一笑,整張臉紅通通的,眼紅鼻紅,是哭泣所致,雙腮紅,則是因他的調侃,以及他覷她的眼神。

  他的眼睛,像在笑,若有似無,笑得她整張臉蛋臊赧起來……

  鳳仙怕自己此刻看起來很是狼狽,低下首,瞅著自己的指節瞧:「雖、雖然那小妾的生死,不會影響你……你那麼篤定說她不是兇手,既是如此,眼睜睜看她死……也不妥當?我、我們能不能替她……做些什麼?」

  「她的事,你不用管。回房去睡吧。」

  「我覺得……我睡了好久。」喝完了茶,之後的事,她一丁點記憶都投有,再醒來,已是深夜,這段時間她應該是……睡著了?

  「但我累了。」他不想跟鳳仙多談關於劉府小妾之事,越是談下去,他做的那件蠢事,她就會知道了。

  他一點也不希望她知道。

  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趕她回房去睡。

  況且,夜深人靜,她與他共處一室,週遭太悄然,她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近在耳邊,讓他感覺浮躁,彷彿有著什麼要脫柙而出。

  聽他這麼說,鳳仙也不好擾他休憩,溫馴點頭:「那我先出去,你早歇。」

  他看她一副「了無睡意」的模樣,不認為她會乖乖地窩回床鋪,不由得出聲叮囑:「夜深了,別胡亂跑。」

  人類城裡宵小多,落單女子唯恐成為目標。

  「我不會逃的。」鳳仙誤解他的意思。

  狴犴本欲加以解釋,但未見她臉上有任何受傷,還帶些些笑容,於是作罷。

  鳳仙為他吹熄燭火,關上房門。

  門窗上的薄紙,倒映她的身影,月光灑落之間,漸行漸遠。

  狴犴沒猜錯,她不想睡,不想上榻躺平,睜眼到天明。

  今夜,明月皎潔,夜風不冷,再加上她寬了心,知道狴犴不會有事,心情處於放鬆及欣喜之間,夜景看來好魅人。

  「去屋頂上,曬月光好了。」這不算亂跑了吧?她可是安安分分……待在房間的正上方。

  鳳精喜愛高處,即便失去飛翔本能,對至高之處的偏好仍舊不改。

  即便不能「一飛」沖天,但她身形靈巧,沿著樹爬,還是成功抵達屋頂。

  她坐下,涼風拂面,拂不去唇畔笑意。

  就僅是知道狴犴不會有事,竟教她如此開心。

  她嘴裡,已經數不清呢喃多少回的「太好了……」,傻乎乎地一直重複。

  夜裡的城,好靜,只剩蟲鳴,唧唧響脆。

  偶爾挾雜著,她那一句滿足喟歎。

  全客棧裡,大概僅存她一個,仍是雙眼亮晃晃,醒著的。

  鳳仙是這般認為,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三更半夜,忙著不睡的,大有人在。

  幾句細碎竊語,由遠至近,最後,停步於她下方的庭園假山。

  鳳仙原本不打算偷聽、偷看的,可是對方太明目張膽,讓她想佯裝無視都不行。

  於是,她眨著眼,很「不小心」從頭看到尾。

  這一看,驚呼連連,大開眼界。

  下方暗叢,窸窸窣窣,交談的聲音,全含糊在彼此嘴裡。

  月光淡淡,還能看見四唇之間牽繫的銀亮唾絲。

  「這樣不好,我們不該這麼做,我再過幾日便要出閣……」女聲輕拒,又急於追尋對方的唇,吻了上去。

  「有何不好?我們相愛,卻無法相守,真正的『不該』,是老天不該拆散我們——」男聲粗喘,聽出滿腹不甘,重重地銜向粉嫩唇瓣,抵死纏綿。

  「可是……可是……」女聲虛軟,完全不像抵抗。

  「就當是留念,這一夜,我會把它牢記在心,刻在心頭、鏤在骨上,永永遠遠都不忘!」

  接下來,幾乎沒有再說話,只有濃熱喘息,交濡以沫,燃燒整夜。

  第11章(1)

  「刻在心頭,鏤在骨上,永永遠遠,都不忘……」

  腦子裡熱騰騰的,像一壺燒開的水,沸煮著思緒。

  叢間偷歡之人,她一個也不識,不知始末,更無心去管那兩人是否能終成眷屬。

  只是,男人那句沉語,如影隨形,不時地回想起來。

  「不過是塊餅夾肉,你也要把它刻在心頭、鏤在骨上,永遠不忘?」是有這麼美味嗎?

  狴犴的聲音,擊破了腦門內充塞、迴盪、填滿的男人低狺,鳳仙稍稍回神,兩人正坐於街邊小攤,用早膳。

  「你的臉怎麼回事?」

  紅得像要滴血了。

  「臉?」聞言,她摸摸雙頰,感覺熱意熨燙著掌心。

  從昨夜偷覷完「神奇光景」後,整張臉火燙燙的,到早上仍不見消退。

  「受了風寒?」他伸手探她額溫。

  「不是……」她慌慌搖頭。

  哪能開口坦承,自己看了些啥東西?

  男人的吼聲,又隨記憶回潮,重新響起……

  就當是留念,這一夜,我會把它牢記在心,刻在心頭、鏤在骨上,永永遠遠都不忘!

  再三反覆憶起,正是因為那句話,重重地敲進了鳳仙的心。

  她也好想……有個留念,能刻入骨、銘上心。

  她不貪心,沒要像那男人索討到那、那種地步,她只想……

  目光,落向狴犴的唇,這一瞧,便挪不開眼了。

  她好想碰觸……他的唇,她好想也吮著、嘗著他的氣息。

  她若開口,向他討個「留念」,狴犴絕對、肯定、十成十會把「笨蛋」兩字,狠狠鏤在她骨上,讓她「刻骨銘心」一輩子吧。

  「不是?昨晚是誰爬上屋頂,吹一夜冷風?」狴犴淡淡反問。

  「你怎知道——」呀,自己招了,嗚,現在捂嘴也來不及了。

  怎會不知?

  他哪可能任由她夜裡不睡,四處遊蕩?

  萬一遇上麻煩,她無法飛逃,豈不更糟。

  於是,她前腳剛出房門,他後腳便跟上,嘴上雖說累,然而沒肯定她安然無恙前,怎能睡得著?

  所以,她夜裡所見「奇景」,尾隨在後的他,一件也沒漏。

  包括假山後頭,發生的翻雲覆雨。

  「屋頂上一點也不冷……」她光聽見那些嗯嗯啊啊,就教人臉暴紅、心亂跳,體溫升高,哪有感覺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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