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奢華的派頭、多雍容的享受!但可有人問問她是否想要這一切呢?
雨婷的喉中不知梗著什麼,一言不發的坐上車,聽到音響播送的古典樂,看到沿途經過的風景,卻都如幻如夢,沒有一點真實的感受。
五月的陽光依然燦亮,浮雲在天際緩緩飄動,一切都沒變,地球仍轉動著,人們仍來來往往,她的生活卻已天翻地覆、不復從前。
約莫半小時後,車子開到郊區的山坡上,最後停在一處雕花鐵門前,灰髮的司機又慇勤的為她開門,「我們到了,請下車。」
雨婷恍惚了幾秒鐘,不知如何反應,司機先生仍維持笑容,靜靜等著她的動作。
「謝謝。」終於她開了口,機械式的走下車。
鐵門自動開啟了,雨婷發現這是一棟花園別墅,門口還有警衛駐守,也就是說,她被嚴密監視著,想走出一步都要得到某人的允許。
「韓小姐,歡迎你。」兩個年輕的警衛一起鞠躬道。
雨婷愣愣的點了頭,走過滿園花開、走過小橋流水,來到屋門前,才想起自己皮包裡有鑰匙,於是,她拿出鑰匙打開門,也像是打開她另一段人生。
屋內的陳設簡潔大方,沒有多餘的華麗佈置,只是那樣安詳的存在著。
想必余化龍的屬下都很能幹,把她個人的物品也融入了這屋子!那些女性化的品味並未造成失調,反而柔化了這稍嫌冷漠的空間。
好極了!她終於來到自己的囚籠了,這會兒該怎麼辦呢?放聲大哭?毀壞看得到的一切?還是想辦法逃出這迷宮?
然而,她只是放下皮包,隨手拿了本書,坐到籐制的搖椅上沉思。
屋外,在濃綠的橄欖樹下,隨意栽種著山蘇花、鐵線蕨、九重葛和台灣百合等,這裡就像個夏日的夢,悠久而長遠的夢,不知到何時才會醒來?
儘管她動也不動的發呆,時針依舊往前推進,直到天色都暗了,她才起身點燈,讓那銀白光線照亮室內。
「咕嚕嚕……」太久沒有進食,她的胃都在抗議了,只好打開冰箱,隨便弄了點束西吃,音響旁放著她喜愛的專輯,熟悉的音符飄送開來,聽來卻奇特的陌生。
坐了又坐、走了又走、等了又等,她就像個幽魂似的,找不到迷宮的出口。
她真想打電話給什麼人傾吐,偏偏想不出一個適當的對象,她這會兒變成了余化龍的情婦,教她怎麼說給家人朋友聽呢?
爸爸、媽媽、哥哥、嫂嫂,還有雪雲、組長、館長,他們一定都不能想像,這種命運竟然會降臨在她身上。尤其是劉仲恩學長,他可能連「情婦」是什麼玩意都不知道。
這世界是怎麼搞的?好端端的竟變成了這個樣?老天,她的腦子裡一團亂!
夠了、夠了!再想下去也是沒有用的,她只會把自己逼瘋而已。於是,她走進浴室泡了個熱水澡,即使心情還是緊張的,身體卻能放鬆些。
晚上十點,已到了她就寢的時間,但房裡那張雙人床太刺眼,她怎麼也無法安然躺下,只好拉著毛毯來到客廳,心想,乾脆就睡在沙發上。
百般無奈的,她將桌上的沙漏轉來轉去,多希望時光能夠倒轉,帶她回到那無憂無慮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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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午夜十二點,客廳的大鐘敲出低沉的聲響,雨婷已是半睡半醒,手中的書掉到了地上也不管,屋裡只剩下檯燈還盡責的散發光芒。
「喀啦!」突然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雨婷整個人幾乎跳起來,睡意在瞬間煙消雲散,反而是寒意一陣陣湧上。
余化龍走進屋裡,每個腳步都清晰異常,然後他停了下來,望向沙發上的她。
一時四目交接,空氣凝固,沒有人說話,只有李斯特的鋼琴組曲飄過,那應該是輕柔的音符,卻重重的敲在兩人的心頭。
看到她窩在沙發上的模樣!余化龍只是挑起雙眉,沒有任何評論。
他沒料到她會以這模樣迎接他,不過,他也難以想像她穿著性感睡衣斜躺在床上的樣子,那絕對不是她的作風,眼前這才是真正的她。
這傢伙想對她怎樣?不自覺的,雨婷將毛毯拉到胸口,彷彿這樣就能保護自己。
相對於她的慌張,他卻顯得相當從容,放下了公事包,緩緩解開領帶,「我先去洗澡,半小時以後進房來找我。」
他告訴自己,就給她點時間吧!瞧她像只迷路的小貓,隨時都要伸出爪子,或是躲到桌底下去,那可不是他理想中的情婦。
雨婷咬著唇沒說話,當他轉身走進臥房,她真希望自己有超能力,可以用瞪人的眼神燒穿他的背。
他沒關起臥房的門,因此,她聽到了淋浴聲,也想到了他赤裸的模樣,那讓她緊閉上雙眼,腦中卻抹不去那可能就要發生的畫面。
怎麼辦?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才好?誰快來救救她吧!
滴滴答答,分針秒針不斷前進,眼看半小時就要到了,她聽到余化龍走出浴室,還有穿衣、吹發的聲音。
接著,余化龍走到臥室門口,髮梢還滴著水珠,「進來吧!」
他的聲音不容懷疑,他的堅持寫在眼裡,他可以等、可以忍,卻不能讓她在距離他那麼遠的地方入睡,她本來就該睡在他懷裡的。
雨婷慢慢拉開毛毯,露出可愛的粉紅色睡衣!踩進她喜歡的兔寶寶拖鞋,先撿起地上那本書,才一步一步走向他。
她的雙腳是軟的、她的雙手是冷的,她怕自己隨時就要昏倒了。老天保佑!千萬別讓她在途中跌跤了,那很丟臉的!
對於她小女孩一般的穿著,他露出頗為趣味的眼神,等她終於走到門口,他才伸手握住她的肩膀,這才發現她顫抖得不得了。
唉--可憐的小東西,看來他是把她嚇壞了,但這並非他所期待的情況。
任何人都應該怕他怕得要命,就是她不該如此,他必須讓她慢慢適應他、習慣他,直到她終於能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