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宰相門前好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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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喝,有勞了。不過還請你回稟相爺一聲,往後不用這麼費功夫,還特地讓廚房給我燉補湎,民女無功不受祿,實在受之有愧。」她起身朝譚伯福了福身。

  「迎春姑娘不用客氣,遠來便是客,相爺特意吩咐過的。」譚伯小心口翼翼瞅著她的神色,既自覺愧疚,又怕她怨氣還沒消。

  「不敢。」夏迎春勉強擠出一朵笑,又是欠身一禮。「我先回房了,管家慢走。」

  作戲自然得作全套,既都勾起了譚伯的自疚,沒有一而再,再而三,三天兩頭的好好利用一下,豈不浪費了?

  而且也因為這樣,譚伯愧疚的對象範圍自然而然地延伸到了宛娘身上,後來在面對宛娘紅著臉送上點心時,他往往也只能訕訕然地收下,卻再也不好意思拒人家於千里之外了。

  「呃……」譚伯看著她扶著腰默默消失在轉角處,心底歉意更深,卻也暗暗心驚膽戰。

  相爺和迎春姑娘之間到底是不是真有那一回事兒?

  假若迎春姑娘的失君另有其人,眼下,又該怎麼辦才好?

  連局面,好似逐漸演變到越發不可收拾了。

  譚伯憂心忡忡,良久後,也只能搖著頭怏怏地離去了。

  當天晚上,文無瑕回府之後,在松風院月洞門口來回遲疑了很久,想進去問一聲「補湯都喝了嗎」可最終還是面皮薄,摸摸鼻子默默地回了自己的竹影院。

  然後也不知怎的,他一夜翻來覆去,竟不成眠。

  第5章(1)

  顛鸞倒鳳第五式兩愛吟聲啼不住,前浪後浪亂紛紛。

  第二天一下朝,拿到了那張密密麻麻的孕婦須知後,文無瑕便興沖沖地趕回相府。

  「夏姑娘呢?」他強捺激動,溫言問。

  「回相爺,夏姑娘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裡?」他心重重一撞,臉色微變。「她帶了行李嗎?」

  譚伯趕緊解釋:「沒有沒有,夏姑娘只說要上街轉轉兒,會回來的,行李箱籠也都還在。」

  文無瑕鬆了一口氣,隨即追問:「她自己一個人出門嗎?有沒有人陪著?有沒有詩人括轎子送?幾個人跟著的?有護衛跟著去了嗎?」

  譚伯的表情從訝然到恍惚道震驚,最後則是恍然大悟,跟著有些心慌意亂起來,卻也只能點頭應道:「有的有的,四個丫鬟自願陪行了去,還有元子押轎,不會有事兒的。」

  「轎子有命人多鋪了些軟墊子嗎?她畢竟是有身子的人,顛著晃著都不好。」他清眉微蹙,「得格外留意才是。」

  「相爺,您放心,老奴都安排妥當了。」譚伯偷瞧了自家相爺仍然皺眉不安的神情,登時心亂如麻。

  看相爺的模樣好似對迎春姑娘不再那般疏淡提防了,可是萬一事後證實了迎春姑娘的夫君並不是相爺,而是另有其人,或者迎春姑娘確實就是他私定終身的女主,文家未來的主母

  譚伯越想越是心驚,一張近日憂思重重的老臉就揪得更苦了。

  本還想再問詳細些情況的文無瑕見他的苦瓜臉,反倒被逗笑了。「怎麼了?譚伯,府裡有什麼棘手不順心的事嗎?」

  譚伯看著他,欲言又止。唉,最讓人不省心的,還有誰呀?

  文無瑕凝視著這自幼時便扶持他至今的老家人,笑意溫和如涓涓清溪流水,令人心曠神怡。

  「譚伯,我們是一家人。」他柔聲道。

  「相爺,迎春姑娘是個好女子,老奴也頗為敬重她。」譚伯猶豫了很久,終於道:「可容老奴大膽實心說一句,依相爺天人之姿,還有如今朝中地位,及文府家風,迎春姑娘不論是出身談吐氣質,都與您不宜相配。」

  他心一緊,面色如常,只微微側首,輕聲道:「譚伯,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老奴怕相爺一時心善意軟,鑄下大錯。」譚伯是文家家生子,盡心盡力侍奉了文家兩代人,自老主子們過世後,便一心一意都撲在少主子身上,所以明知這些話說了有些大逆不道,還是忍不住直抒胸中所思所慮。

  文無瑕默然無語,這幾日所有騷動迷惘紊亂的心緒,頓時間沉靜了下來。

  一旦清明的理智回籠,幾乎是所有他不願去深思的種種疑慮及顧慮,全數椿椿件件地坦露在陽光底下,一清二楚。

  文府是有祖訓的。

  婚配之主母須身世三代清白,書香世家,並琴棋書畫,管家治事,宮禮世儀,樣樣都要精通。

  他眸光有些黯然,隨即又變得穩若磐石的堅毅篤定。

  是,祖訓不可違,規矩不可廢。

  「譚伯,我心中自有主張。」他把握在掌口裡的紙箋揉縐了,帶著一絲不自覺的輕顫。「斷不會辱沒文家德風的。」

  譚伯點點頭,理應覺得鬆了一大口氣,可心情卻有些沉重,好似做錯了什麼。

  文無瑕目光望著不遠處碧綠綠的搖曳竹影,像在尋思,又像什麼都沒想。

  「老奴告退。」譚伯無聲歎了口氣,躬身就要退下。

  「譚伯。」

  「老奴在。」譚伯一愣。

  「可若真是我……」文無瑕修長玉立的身形挺拔如竹,低沉語氣中連著一抹堅定。「對她,便不會相棄。」

  若他就是那個始而動情,後又忘情的薄倖郎,那麼無論愛或不愛,他都會負起這個責任。

  畢竟她和孩子,都是無辜的

  「相爺……」譚伯聞言大驚失色。

  「我朝中還有事,」文無瑕轉身走向門口,匆匆命道:「讓他們今晚不用備飯,也不必等門了。」

  「相爺」

  那高挑背影玉袍翻飛,挺傲決然地疾步消失在門外。

  乘著青轎回返皇宮政事堂的途中,文無瑕一直閉目養神,神情漠然。

  思緒紛亂翻騰,道不明是困擾還是迷惘,只覺自夏迎春出現後,他原本平靜的生活被她攪得天翻地覆。

  不行,他必須止血。

  「阿紹。」他眼仍豐睜,靜靜喚道。

  「在。」轎外的房紹恭謹應了一聲。

  「明早到禁衛軍處調一隻玄隼,去信狄親王府。」他聲音清淺若水,卻帶千鈞之力。「最遲一個月,我要得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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