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
夏迎春揣著圓滾滾的大肚子衝出來,瞬間嚇壞了一大票人,其中尤以原本悠然自在、飄逸自得彈著古琴的文無瑕更甚,幾乎是一下子便唬地拋下琴,氣息敗壞心驚膽戰地上前一把擁接住了她。
「小心……」他臉色都白了,顯然被驚嚇得厲害。「你怎麼可以用跑的?萬一摔了怎麼辦?以後都不准再這樣橫衝莽撞」
「你你你我都還沒說你你倒反而說我!」她只有比他更氣的份兒,極力壓低聲音卻壓不住熊熊火氣。「你瘋了嗎?你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嗎?你怎麼可以在這裡出賣色相?就不怕萬一傳出去,被人戳你脊樑骨,笑你自甘墮落嗎?」
不是他瘋了,而是她瘋了,瘋到居然出現幻聽,聽見文無瑕帶著驕傲和幸福笑容感謝所有尋訪可讓他家娘子夜進斗金
而更加瘋狂的是,居然全場尋歡客在聞言大大嘩然之後,非但沒有立刻對他施以唾棄的行為,反而個個滿臉都是「天哪……不是在作夢吧?我們居然見到了傳說中驚才絕艷風華無霜的文相?……」的夢幻癡呆表情。
而且,在最初的萬分震驚過後,底下開始傳出了陣陣熟鬧喧嘩
「是啊是啊,春老闆可是好姑娘。」
「沒錯沒錯,雖然她開的是怡紅院,可對我們連些客人都當是自家叔伯哥哥那般招待,又是好酒菜又是好姑娘,把我們照顧得妥妥帖帖。」
「對對對,我們心裡對她都是極感澈的。文相,您放心,我們都不曾敢對她有過一星半點不軌之舉,這點我們都敢對天發誓的。」
那是因為她手中的獨門瀉藥秘方太強大,還有他們都想要夏她家傳的頂級春藥好雄風大振,因此個個都對她伏軟至極,這才連她頭上一根頭髮都不敢碰成群色胚,還好意思說自己多仗義?……
這個世界真真瘋了。
「文無瑕,你你這是在做什麼?」她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和舌頭,顫抖地連連質問。「你究竟以為自己在做什麼啊?」
「公告天下,文無瑕愛夏迎春,今生今世,永不相棄,至死不渝。」他對著她一笑,清朗迷人如期媚春先,瞬間又迷倒了她以及一大票閒雜人等。
她感動到還來不及飆淚,就聽到那群尋歡客裡有人陶醉地歎息
「天哪!俺突然覺得俺是喜歡男人的。」
「不知道文相接不接受斷袖之情啊?」
「可惡的春老闆,文相這等極品居然被她捷足先登」
「一朵鮮花括在牛糞上啊」當然文相是那朵鮮花。
面對他的真情告自,夏迎春本來還想做羞人答答的嬌澀靦腆歡喜狀的,可被那堆紙有小頭沒長大頭的笨蛋一鬧,所有柔情萬千全化成怒火熊熊
「你們統統給老娘閉嘴啦」
眾人登時噤若寒蟬,吭都不敢吭一聲,萬一真惹惱春老闆,只怕待會兒大頭小頭怎麼掛的都不知道。
「抱歉,我家娘子累了,我先帶她回去好生休息。」文無瑕從頭到尾嘴角止不住地頻頻上揚,眼底笑意滿滿,直見眼前一干男性同胞們「性命岌岌可危」,只得趕緊一把將自家小娘子打橫穩穩抱起,逕自就往內堂走去。「諸位兄台夜安了」
「文相夜安。」
「文相慢走。」
「文相有空再來玩啊!」
而被抱回了後院屋內的夏迎春,終於自怒氣沖沖狀態漸漸恢復正常思考。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望著他,睜大的滾圓明亮眸子裡有歡喜的淚光,也有激動的憂心忡忡。「皇上會龍顏大怒,文武百官都會鄙視你,還有天下所有文人學子他們都會……」
「我辭官了。」
她腦子有一剎的翻白。「你——你什麼?」
「出發前,我辭官了。」他笑得好雅韻天成,賞心悅目,就像剛剛說的是「我吃飽了」。「辭去宰相一職,哦,還有文氏宗長職位,所以現在身無俗事一身輕,以後你和寶寶在哪裡,我就在哪裡。你覺得連樣可好?」
「好」她先是快樂地愣愣點頭,隨即倒抽了一口涼氣。「好什麼呀!你、你就連樣辭官了?你不覺得可惜嗎?不會後悔嗎?」
「厄,接了我辭官折子的那個比較後悔。」他沉吟了一下,露出一個看起來純良無害,可卻讓她本能打了個寒顫的笑容。
「所以你是真的?真的甘心願意而且不後悔?」她忍不住再次求證,像是唯恐連一切都是出自自己的幻想奢望。
「有你和寶寶,我何等幸福,又怎會後悔?」他溫柔地輕輕撫者她圓潤的小臉,素來明亮澄澈的眸光此刻要是流華溢彩,說不盡的心滿意足。
「那我也不會後悔,」她吸吸鼻子,立時也笑彎了眼兒,小臉更如春花燦爛綻放了開來,美若嬌花灩灩。「連輩子都纏定你了。」
「歡迎來纏。」他淺笑著,又低下頭戀戀地吻住了她。
一輩子,癡纏到底
一個半月後,石城怡紅院眾人歡天喜地大放鞭炮,因為他們親愛的春老闆在心愛夫婿的親手接生下,誕下了一雙龍鳳胎,這下子嫁妝聘金統統都撈著了。
兩個半月後,石城怡紅院眾人又迎來一個自創業以來的驚人天大喜事,那便是聖旨到!
千里迢迢被派來宣旨的是清皇身邊的大總管公公,在終於見到文無瑕的當兒,忍不住老淚縱橫,跟隨行而來的譚伯一模一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兩兄弟。
「文相接旨,」總管公公生怕他不接,老淚都顧不得抹,急急忙忙宣旨,拉拉雜雜長長一篇聖旨,最後歸納出一下幾個重點——
一是,皇上聞悉文相與其妻因落水結緣,姻緣又幾經波折一事,深感歎息不已。
二是,皇上風聞文夫人雖出身風塵卻潔身自好,熱心鄉里,乃當世一奇女子也。
三是,皇上鑒定後決定特封文夫人夏迎春為一品誥命夫人,賞奇珍異寶無數。
四是,皇上認為文相為情義而捨名利,足可為天下文人之典範,故賜官復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