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是不是工作太累,或是身體不舒服?」身為一個盡責的妻子,她應該多關心他,多照顧他。
看他抓起外套,她忙問:「你要去那兒?」
「出去吹吹風。」
大門已被關上,留下她一個人,對著空洞的房子,這才發現寒風已起,冷颼颼的。
等了又等,柔心決定先上床睡覺,都已經十二點了,傅秋傑應該不會回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深夜不歸,也是她搬到這屋子以來,第一次單獨睡在大床上,感覺空間放大了數倍,黑暗也隨之深沉許多。
這會不會是日後的生活寫照?她忍不住這麼想,當她生下孩子以後,傅秋傑可能不再需要她,不再每天回家睡覺,而她就只能守著一屋的冷清……
不,至少她有孩子可以照顧,她應該放開丈夫,任他做他想做的事。一開始,他們就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婚,婚後又有什麼好彼此牽絆的?
想到這兒,她心頭竟一陣隱隱作痛。
寂靜中,電鈴聲突然大作,柔心披上外套去應門,原來是林鼎棟和方玉梅夫婦,「小柔,我們送阿傑回來,開門吧!」
「哦!好。」柔心立刻開門,發現傅秋傑倒在林鼎棟肩上,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像是剛從酒窖裡撈起來,連呼吸都充滿了酒味。
「臥房在哪兒?」林鼎棟喘著氣間,要照顧一個酒醉的人可不容易。
「跟我來。」柔心一邊指引,一邊道歉,「不好意思,這麼麻煩你們。」
林鼎棟爽朗回答,「都十幾年老朋友了,還說什麼不好意思。」
「不過,阿傑今天怪怪的……」方玉梅跟著上樓,皺起眉頭說:「他這個人比較固執,你得有點耐心。」
柔心點點頭,「我知道。」她丈夫可不是普通的固執呢!
方玉梅頤便也傳授一下經驗談,「夫妻之間難免鬥嘴,不要太介意他說的話,男人最會口是心非。死愛面子,習慣了就好。」
林鼎棟連忙抗議,「我可沒這樣,別冤枉好人!」
方玉梅做了個鬼臉,以眼神暗示柔心說:看吧!男人就是這樣。
進到臥房,傅秋傑被扶到床上,顯然完全失去意識,一直喃喃念著,「我不懂,我就是不懂……」
林鼎棟雙手一擺,「不曉得他是怎麼回事,自己帶了三瓶威士忌,也沒通知就跑到我那兒,要不是我拚命加水加冰塊,恐怕他就要喝到酒精中毒了。」
柔心垂下視線,一臉無奈,「我會好好跟他溝通的,你們別擔心。」
林鼎棟和方玉梅都是過來人,明白清官難斷家務事,最重要的是當事人彼此協調,他們做朋友的也不必多勸什麼。
「那我們先走了,有什麼事再聯絡。」
「下次到我家來玩,記得教我做千層面喔!」
送走了林家夫婦,柔心走進二樓臥房,傅秋傑仍是不省人事的模樣,於是她輕輕為他脫下西裝和鞋襪,換上舒適的睡衣,再扶他躺到枕上好好休息。
雖然酒意濃厚,聞起來有點不舒服,但不管怎麼說,她還是很高興他回來了,當她一個人躺在大床上時,才發現有多麼難以成眠。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他迷糊的嗓音,打破了寂靜的咒語。
她沒有什麼好回答他的,因為她根本不曉得他的問題何在,只是躺到他身旁,小小聲的說︰「歡迎回家!」
清晨,微風送進花香鳥語,對大部分的人來說,這是美好的一天。然而,對宿醉的人就不是如此了。
一睜開眼,傅秋傑就像吸血鬼見到陽光,只想躲回黑暗的角落。
「我頭好痛……」他生平從未有如此感受,整個腦袋都快爆炸了,幾乎想放聲大叫,拜託誰來解除他的痛苦。
這時,有雙小手撫上他前額,「我幫你擦點白花油,你別動來動去的。」
他讓那聲音馴服了,乖乖聽話,彷彿回到兒時,每當不舒服的時候,媽媽就會輕輕替他擦白花油,那懷念的溫柔令他甚至想哭。
「來,把頭轉過去,我幫你揉揉肩膀。」
他全身虛弱,躺在她的大腿上,感覺一股溫暖從她的手指湧出,聯繫在兩人之間,反覆縈繞,久久不散。
暖意中,他沉沉睡著了,等到他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了。
柔心端來食物,放到桌上,「你餓不餓?多少吃點東西吧!」
他的頭疼已經好多了,坐起身悶悶看著自己,顯然是她幫他換了睡衣,不過……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她摸摸他的額頭,帶點責怪的意味說:「昨天你喝得很醉,還好你朋友送你回來,以後可別這樣了。」
「喝醉?」他不禁懷疑自己的聽力,這種蠢事怎麼可能發生在他身上?他天生就冷靜自持、酒量似海,從來都是眾人獨醉我獨醒。
「嗯!還吐了好幾次,現在一定餓了吧?」她替他吹涼稀飯,裡面放了香菇、海帶、蝦子和柴魚,是她熬了大半天才做好的。
香味撲鼻,飢腸轆轆,他決定一邊吃粥一邊回憶,昨天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
對了!他想起來了,因為他發現柔心和舊情人相見,所以他對她興師問罪、嚴辭譴責,她居然一臉不能理解,還問他憑什麼吃醋?
「味道可以嗎?」
「很好。」想發火就要先有力氣,他一口一口仔細吞嚥,感覺渾身充滿活力後才放下碗筷說:「我差點忘了,我有筆帳要跟你算。」
柔心睜大雙眼,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從他喝醉回家以後,她可是對他百般照顧,他這下又發什麼瘋了?
「你還記得昨天你說的話吧?你是我用錢買來的,可以強調我的所有權,也可以規定你該怎麼做。」他記憶力超強,一字不變的背出來。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那不正是他們之間的協議嗎?
「好,那麼現在我要你……」他口氣一轉,以命令的態度說:「把衣服全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