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她自己也覺得很白癡,喝醉酒用得著OK繃嗎?
「你是護士?」他緊繃的嘴唇有了笑意。
「不、不是……我習慣什麼都帶著,怕臨時會有需要……」她也拿自己沒辦法,生來就是歐巴桑的性格,婆婆媽媽的。
「是嗎?」他淡淡笑了一下,「麻煩你給我白花油吧!」
「沒問題。」她將白花油交到他手上,看他手腳不太靈活,連蓋子都打不開,乾脆自告奮勇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讓我服務一下。」
誰叫她服務生當太久了,看別人有難就忍不住要幫忙。
傅秋傑並沒有拒絕,任她將清涼的白花油擦在他額上,還輕輕的為他按摩太陽穴,那不知是怎樣的效力,真的讓他舒服了很多。
「還好嗎?」她一路幫他按摩到脖子、肩膀,順便替他解開領結,讓血路活絡─下,小時候她老媽就是這樣伺候老爸的。
「很好……」他閉上眼睛,若無其事的問起:「你跟他是怎麼認識的?」
柔心愣了一下才聽懂,所謂「他」應該是指學鵬,於是簡單回答,「我在咖啡廳打工,他常來喝咖啡,就這麼認識了。」
「那家咖啡廳在哪裡?」
「就在你們公司旁邊的一條巷子。」若不是這樣,她一輩子也不會認識胡家人,那跟她平凡的生活距離太遠。
「我怎麼沒發現?」傅秋傑安靜了幾秒鐘,「他真幸運。」
柔心不太確定這是否算讚美,反面想起了另一件事,在某種關係定位上,這男人算是她的姊夫,如果這情況被人看到就糟了。
因此,她站起來說:「呃,我想……我該進去了,學鵬一定在找我。」
傅秋傑睜開眼,眼中有些朦朧,「你是該走了。」
「那……請你多保重。」她說這話好像很蠢,卻又想不出別的台訶。
「等等。」在她即將轉身時,他喊住她說:「這花用不著了,你替我丟掉。」
柔心接過那朵百合,原本別在他胸前,象徵百年好台,現在他卻說要丟掉?這男人究竟把婚姻當成什麼?難道只是陞官發財之道?
「哦……」她沒資格發表什麼評論,心裡卻不打算把花丟掉,不如帶回家插在瓶裡,應該還可以維持好幾天,
就這樣,柔心離開了花園,離開了一場奇遇。
那晚,她沒再看到傅秋傑,因為她又碰到一個喝醉的男人,是她的男友鵬鵬,這回她非得照顧到底不可了。
兩年多的時間彷彿只是一眨眼,鞏柔心從大學畢業後,第一份工作就是進入胡家的公司,出身家政系的她能考上這種大企業,自然是靠男友胡學鵬的安排。
一開始她不太能接受,也抗議了好幾次,但學鵬勸她說:「你遲早要進我們家的,先來見習一下有什麼關係?」
「可是我怕人家說我攀龍附鳳。」她不喜歡這樣,或者該說,她太敏感了。
「男人和女人不同,如果是我姊夫,就會被說吃軟飯,如果是你,就會被說飛上枝頭,這可是羨慕,而不是嫉妒喔!」學鵬仔細分析給她聽,「況且,你只是做助理的工作,我又沒讓你成為大股東,你怕什麼?」
柔心明白他說得有道理,但總有點顧慮,「那你別說出我們的事情,也別在公司對我特別禮遇,好不好?」
學鵬對此完全贊同,「放心,我每個月只到公司開一次董事會,把所有要蓋章的都蓋好,其他的我才不管呢!」
「可是我以後也不一定嫁給你喔!」
「不要緊,我會等到你人老珠黃,嫁不出去的時候再來求我。」
「你很討厭耶!」她一向拿他沒轍,只有告訴自己,現在兩人在一起開心就好,她無法想像那遙遠的未來。
幸好,事情比柔心想像得單純許多,公司裡沒人知道她和胡家小開的感情,而且學鵬整天忙著展覽和表演,根本沒機會公開對她獻慇勤。
學鵬的朋友超多、活動頻繁,兩人的約會總是充滿藝文氣息,她最喜歡看他神采飛揚、高談闊論的模樣。真希望他能一直這麼快樂,她默默的想。
這晚,他們剛舉辦完一場慶功宴,學鵬開車送柔心回家,有感而發的說:「我們應該謝謝姊夫,要不是有他坐鎮大局,我永遠別想這麼逍遙。」
「是啊!我聽說他每天都加班,幾乎從沒看他走出辦公室。」事實上,柔心工作這段日子以來,只遠遠看過傅秋傑幾次,都是趕著要去開會的樣子。
「人各有志,他喜歡,就讓他做到高興。」
「那你姊呢?」她想起胡宗香,冷艷得讓人不知該如何接近。
「我姊也忙著她的服裝生意,他們夫妻倆都是工作狂,剛好湊成一對。」
「那就好。」柔心點點頭,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傅秋傑在後花園喝醉酒,似乎不是很想結這個婚,不過,現在聽起來應該沒問題了吧!
「那我們呢?」學鵬空出一隻手拍拍她的肩膀。
「我想……我二十五歲生日再作決定好不好?」儘管她確定自己喜歡鵬鵬,卻不確定自己能否嫁進豪門。
學鵬也不勉強她,「好啊!女人從二十五歲開始變老,到時你一定跑不了。」
「你就愛損我,你才是個老頭子呢!」其實學鵬大她三歲,但兩人並沒有年齡隔閡,有時候他還比她更像小孩。
來到柔心所住的公寓前,學鵬下車替她開門,輕輕在她唇上一吻,「晚安。」
他從不對她有進一步的行動,因為她觀念保守得像古代人,而他極度尊重她的決定,也願意等到結婚當天才結合。
「你開車小心點。」她像平常一樣叮嚀他。
「知道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快休息吧!」
「你還要去參加聚會?」她也認得他們那群藝術家朋友,常在某家Pub集合,天南地北聊個沒完,創意就在其中隨時被激發。
學鵬故裝哀怨,「沒辦法,狐朋狗友太多了,誰叫你讓我的夜晚如此寂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