囑?」掃除內心的不安,他揚笑。
「刀卜麼照時間推算,約莫一刻鐘,禁衛軍就應該會趕到。」
「恭喜殿下部署多時,如今終於要完成大業。」瞧他笑著,旭拔也跟著露出微笑。
他是將門之後,從小就跟在殿下身邊,親眼看著殿下由天真的孩子成長為不擇手段的野心家。
但,他從不覺得殿下有錯,在這宮裡只有壯大自己才能生存下去,婦人之仁成不了大事,所以在他看來,為了成就殿下的大業,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巳九蓮揚起笑意,還未開口,又聽到持祿急驚風般的大喊。
「殿下,不好了!」
旭拔皺眉,回頭罵道:「別觸殿下霉頭!」
持祿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殿下,太子妃掉落蓮池了!」
巳九蓮驀地站起身。
「她不是應該待在玉輝殿嗎?!」
「奴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橫豎要回灼陽殿時,就瞧見太子妃在池裡掙扎,而慶王側妃還在曲廊上笑著看她呢。」
巳九蓮橫眼瞪向旭拔。
「你也剛進灼陽殿,適才你沒瞧見這事?」
旭拔吞吞吐吐答不出話。
「你竟然知情不報!」巳九蓮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殿下,別去,屬下不說就是不希望你去!」旭拔喊著,急忙跟在他身後,經過持祿身旁時,還瞪他一眼。
持祿只能無奈地垂下臉,跟在後頭。
巳九蓮疾步上了灼陽殿的三樓,踏出廊道,往下一看,果真瞧見梁歌雅在蓮池裡掙扎,而崔雲良和兩名宮女手持竹竿,沿著池畔追逐擊打,像是在阻止她上岸。
他緊瞇起眼。那兩名宮女是蘇璘一手調教的,隨侍在歌雅身旁,怎麼……蘇璘呢?
為何不見她的蹤影?
正想著,他瞧見曲廊上有抹倒臥的身影,怒火霎時爆開。
「混賬!」他咬牙低咆。
誰允許崔雲良如此膽大包天地傷了蘇璘,甚至想要害死歌雅?!
「殿下!」瞧他緊握欄杆,作勢要跳下,旭拔忙不迭拉住他。
「殿下,三思,對面的屋簷上已有慶王部署的弓箭手。」
望向寶林閣的簷頂,確實已有弓箭手埋伏,這是兩刻鐘前崔雲良帶來的捎息,但他只是讓她來通報此事,為何她卻對付起歌雅?
歌雅怕冷,蓮池裡是凍骨的寒冷,她怎麼撐得住?
再者,她們手持竹竿,分明是要置她於死地……
「殿下,你現在要是去救太子妃的話,就功虧一簍了!」旭拔趕忙再抓緊他。
「這說不定是慶王側妃的計謀,殿下千萬不能中計!」
「那你是要我眼睜睜地看歌雅死?!」他聲撕力竭地吼問。
「不過是個棋子,殿下又何必擱在心上?」
聞言,巳九蓮恍惚起來。
沒錯,歌雅只是棋子……就算她今日死在蓮池裡,他也無須哀傷,況且接下來擺平慶王叛變,歌雅之死可以定崔雲良的罪,撤去她父親鎮朝侯的頭銜,那麼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威脅他。
對呀,女人何其多,比歌雅還美、還善解人意的,豈會找不到?
「殿下……」感覺他鬆了手勁,旭拔稍微安心了些。
第十三章 芳魂斷蓮池(2)
巳九蓮垂眼瞅著蓮池。她不斷地掙扎著,就算被打落池水,還是掙扎著要游上岸……皇嗣要多少就有多少,願意愛他的女人更是多如繁星,可是……為何他如此的驚慌?
為何一想到歌雅就要消失不見,他的心就恐懼不己?
他顫抖著,無法遏制從心底爆開的惡寒。好冷……今年的冬雪凍心刺骨,冷得他直打顫。
想起初見面時她的良善,想起她進宮後的一夔一笑,她內斂而聰穎,她善良而心軟,她看似淡漠豁達,可休內藏著熱切溫暖的靈魂,所以才暖得了他的心,要是失去她,誰,解得了他心底的寒?
只差一點,就差一點……
憑著枯萎的荷莖,梁歌雅不斷往池畔而去,但一道陰影往她頭上打落,教她無力地沉入水中,黑暗和冰冷鋪天蓋地而來。
她渾身抽搐著,但一想起腹中的孩子,再痛,她也咬牙保持清醒。
奮力浮出水面,她分辨不出方向,不知道該往何處游去。
水好冰……好冰……凍得她發痛,可再痛再累,她也得撐下去!因為她不甘心,身為棋子竟還得葬身在這池子裡?如果只有她,也許她還會認命,但她怎能讓孩子陪葬?!
「歌雅,我的好姊姊,你還在掙扎什麼?是想要找太子理論嗎?沒用的,打一開始,他就是在利用你,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崔雲良煞有其事地感歎著。
梁歌雅垂斂長睫,想著兩人相識的點點滴滴。
撥水節上,她躲進他的馬車,是她自個兒牽起這份緣,而這蓮池曲廊,是他們在宮中初相遇的地方,她當時對他有所防備,但他卻提起家鄉點心,那溫文談笑鬆懈了她的心防。
雜芋餅和浮水千層酥餅,他們還一起吃了燒烤,他買了玉釵,甚至替她找回爹娘的遺物、冒雨為她買雜芋餅,而這一切,竟都只是作戲?
他像個大孩子般的笑著,說孩子是兩人的寶貝,不管是男是女都取名為雅蓮,以他們之名而取……他說得真情流露,眸底噙淚,就連那神情,也是假的?
他不惜自栽斗倒母后,甚至還利用孩子廢了孔貴妃……他到底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出未的?
假的……全都是謊言!他給的全都是假的,她卻傻傻地被騙,明知道他可能騙著她,她仍然選擇相信……
她怎會如此傻?怎會愛上這種人?!
「歌雅,你知道嗎?我之所以會在這裡,是因為太子佈局要慶王率兵叛變,我是未通風報信的,而玉哀殿上的寶林閣已經布了慶王的弓箭手,太子絕不會出現救你,他頂多是站在灼陽殿三樓上,看你怎麼葬身池底。」崔雲良把實情告知,想讓她絕了所有念頭。
梁歌雅聞言抬眼望去,果真瞧見他站在灼陽殿的二樓,四目相對,她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