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校武時,他的飛步從沒輸過人,誰知道剛才那麼一眨眼就追丟了人。
「怎麼可能?」
「屬下跟著梁姑娘身後,但被人群擋了一下,閃開往前時,就不見梁姑娘的身影了。」旭拔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
「屬下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爺,現在該怎麼辦?」
花借月神色恍惚著。
難道說命運始終改變不了,就算避開宮中的災禍,也避不開其他的厄難?不,老天既然給他重生,就代表他一定可以扭轉乾坤!
「爺?」
收斂心神,他垂睫忖度一會。
「到衙門。」
「衙門?」
「歌雅肯定是瞧見那宵小,她畫的那張圖就在衙門裡,先去看畫,再要所有衙役傾力尋找歌雅!」就月城的府衙要是連個人都找不到,他當場廢了那無用的知府!
馬市附近一條巷弄裡有座破舊宅院,屋前荒煙蔓草,看得出已經許久沒人居住。
由於鄰近沒有房舍,也就無人知曉這宅院近來住進一票外地人。
而此刻裡面有五、六個人,其中兩個剛押著梁歌雅回來。
「你們押人做什麼?」大廳被大致整理過,有桌有椅,而開口的男人坐在主位上大口喝酒,不滿地問道。
「大哥,這小子一直跟在我身後,肯定是知道了什麼,怕他去向官府通風報信,我便和阿謙聯手把他給帶回來。」回話的男人正是梁歌雅所繪畫像上的男人。
「喔?」被稱為大哥的男人站起身,仔細地打量被兩個兄弟押著的人,驀地細長眼眸一瞇,像是看出什麼端倪。
「什麼小子,這是個姑娘家!你們沒瞧見她穿了耳洞?」
「姑娘?」那兩人異口同聲地驚呼。
不能怪他們訝異,畢竟要不是有同夥幫忙,依對方的腳程、身手,那當頭到底是誰逮誰,就難說了。
「而且還是個挺標緻的姑娘。」那大哥蹲在她面前端詳,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臉煩。
忍著被觸碰的噁心感,梁歌雅雙眼瞅著他,不住思索到底要怎麼逃出這個地方。
這裡有六個人,憑她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壓制得了對方……都怪她,太自以為是,以為逮住人再登高一呼,就會有人注意,根本沒料到他有同夥,於是才剛抓到人,她就被另一個人反摘住。
「既然如此,不如咱們兄弟一起快活快活。」那人朝她笑得猥瑣。
梁歌雅聞言胸口一緊,腦袋快速運轉著,強迫自己露出討好的笑。
「諸位大哥要的是錢,那麼與其貪圓一時享樂,倒不如把我賣到青樓去,憑我的姿色,肯定可以賣得不錯的價錢。」
只要能離開這宅院,想逃,多得是機會。
那男人微揚起眉。
「你這小姑娘可真有意思。」
「不過要是碰過我,價錢可就差多了。」她總要先保住清白,絕不能教這一票人給糟蹋了。
男人瞇眼,像是在考慮。
幾個手下你看我、我看你,就等著老大的決定。
那人考慮半晌道:「就看價錢如何了。」
就月城第一銷金窩——問花樓位在城南蒲柳道上,面對漂月河,河面倒映著一排秦樓楚館的繁華燈火。
問花樓樓高七層,為六角塔狀,穿廊銜橋,亭台樓閣到處可聞人聲酒香,門口馬車更是絡繹不絕,打從掌燈時分起,站在店門露廊上的花娘迎來送往的就沒停過。
一個花娘眼尖認出其中一輛馬車是皇商所有,趕忙上前迎接。
「衛爺。」花娘嬌柔喊道。
「穆娘在哪?」衛凡沉聲問。
「嬤嬤在後院,剛剛有人帶了個姑娘來做買賣。」
「是嗎。」衛凡點著頭,才剛踏進穿堂,便見兩個男人迎面而來,手裡扶著一個姑娘,他懶懶睨去,和那姑娘對上眼。
梁歌雅怔怔的睇著他,張口無語,被扶著直往前走。
衛凡若有所思地回頭,繼續朝內院走去,途中遇上老鴇穆娘。
「衛爺今兒個怎麼來了?」穆娘詫問。
「剛剛有兩個男人押了個姑娘……」
「穆娘謹遵衛爺的吩咐,就算要收人,也要花娘心甘情願,不過剛剛那位姑娘像是被逼,連話都沒法說,後來趁著那兩個男人沒注意時,塞了塊布條到我手中。」穆娘說著攤開手中的布條,上頭以血寫下七個字。
「福隆客錢……花借月。」衛凡沉吟著。
「也許是那姑娘想托人救她。」穆娘揣度道。
「衛爺,要派人跟著嗎?」
衛凡接過布條,似笑非笑道:「派護院跟著。」
本來不想理睬這麻煩事的,可剛剛那姑娘眼神古怪,教他在意極了……他向來不做虧本生意,但救個人又何妨?
福隆客錢大堂裡。
花借月繪了梁歌雅的畫像,祭出重金,希望有人可以找到她。雖然衙役已經傾巢而出,可眼見兩個時辰過去還是沒有半點消息,他駭懼擔憂,食不下嚥。
所幸今天中午在大堂用膳時,她畫了賊人畫像,獲得不少客人的好感,有不少人自告奮勇尋她,讓他見識到沒有利益互惠的情義相挺。
他的畫技不如她出色,卻將她的神韻畫得分毫不差。他一筆一筆勾勒,想的是重生前的那場惡夢,他真的好怕……重來的人生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戒慎恐懼,只怕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只是終究出現疏漏,是他還不夠小心,還是注定的生死誰也逃不過?
可現在才六月,才六月!
就算老天要收她的命,時候也未到!
「爺。」耳邊突然響起旭拔微喘的聲音,他猛地抬眼,瞧他身後沒有期待的身影,又靜默地繪著畫。
旭拔看了眼哭喪著臉不斷磨墨的持祿,兩人以視線交流,一切盡在不言中。
主子的樣子很奇怪,像是在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做些其他事,否則就會癡饋似的。
忽然門口傳來詢問聲。
「掌櫃的,這客棧裡可有個叫花借月的?」
花借月聞言,抬眼望去,意外竟在就月城遇見來人。
巧的是,衛凡也娜移視線,對上他的眼,當下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