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東宮錯之棋子皇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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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頁

 

  「娘娘!你在做什麼?!」入殿欲服侍她寬衣的蘇璘急聲阻止。

  她驀地回神,這才驚覺自己竟雙手掐住九蓮的頸項,而他早已情醒,嚇得瞠圓眼,吭都不敢吭上一聲。

  她趕忙放開手,瞪著他已印上她指印的頸項看,而他開始放聲大哭。

  「娘娘……」蘇璘走向前,小心謹慎地看著晏若水。

  「把他抱走。」她急忙起身。

  天啊,她在幹什麼?她瘋了嗎?她竟然想殺了他……

  「娘娘?」

  「把他抱走!」再讓他待在身邊,誰知道何時她會泯滅人性殺了他。

  她怎能如此?他是無辜的!

  在她的命令下,蘇璘將九蓮抱到偏殿照料。

  慢慢的,九蓮長大了,她看得出他羨慕著孔貴妃和巳太一的母子相處,想從她身上得到幾許母愛,她也想給,可深植在心的仇恨纏住她的手腳,就算想,她也給不了,只能疏離著他。

  直到他十二歲生辰前,她失手拿著燭台傷了他,她才確認自己的心生病了,為了保護他,她只能將他遷居到福緣殿,讓宮女們照料。

  此後,她更不願見他,唯有宮中慶典時,才會與他碰頭,而他也逐漸成長,儘管臉上抹滿笑意,她卻看得出這孩子變了,他已經知道她是他的殺母仇人,恨著她,也不再向她討取絲毫親情,一如當年的她不願向父親渴求溫情。

  他的心和她一般,病了。

  可她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她能做的,唯有用自己的方法保護他,讓他在宮中不受半點傷害。

  直到東甲回報,她才得知,原來向皇上告假離宮的他人跑去映春城,甚至阻止東甲等人殺害楚嬤嬤。

  她百思不得其解,他應該比她還清楚事情的嚴重性,然而他依舊決定放楚嬤嬤走。

  後來他終於回宮,並特地到長生宮見她。

  她直睇著他,突覺這孩子不一樣了,看著她的目光不再有恨,更沒有任何算計,他突然掀袍,雙膝跪下。

  「母后,求你幫我。」

  她怔仲地看著他。這從來不曾求過她的孩子,竟如此卑微地請求她的幫助,更教她不敢相信的是,她在他的眸底瞧見渴望的親情,他竟在向她討取一份愛……她以為這孩子是恨她的。

  傻孩子,何需求她,只要是他所願,她必當傾力相助的。

  「所以,這全都是你的功勞。」說完長長往事,晏若水吁了口氣,看向梁歌雅。

  「如果不是你,那孩子斷然不會接受我這個母后。」

  而梁歌雅早已淚流滿面。

  她以為母后的情冷性情是天生的,可想來她也真傻,這天下怎會有人天生冷情,若非環境造成,怎會有人無感自己的情緒。

  「你哭什麼?」垂睫瞅著她,晏若水抹去她頰邊的淚。

  「沒什麼好哭的,我已經萬分感謝老天,讓我和九蓮得以相認,如今你又添了皇孫給我……這已足夠。」

  「母后……」她以為自己是棋子,可沒想到母后的處境卻比她還要艱難。

  「我早已不渴望愛,如今有你和九蓮、小雅蓮便已足夠,我這一生沒有缺憾了。」

  「如此說來,朕可真是負了你。」

  門突然打開,晏若水才驚覺巳慎思和巳九蓮就在門外,她神色難得微慌道:「太上皇和皇上怎會在外頭?」

  「本來要進來,可聽你說起過往,朕父子便在外頭聽著。」巳慎思緩步走進。

  「不過隨口說說,太上皇可別擱在心上。」說著,她將孫子擱在床畔,讓媳婦可以騰出手抱住,隨即起身。

  但一起身,許是久坐腳麻,她踉蹌了下。

  霎時,有四隻手將她扶住,她抬眼望去,一個是她兒子,一個是她曾經傾心又將她傷至心死的夫君。

  「母后,小心。」巳九蓮抓著她的手,滿臉擔憂,魅眸微微泛紅。

  「不礙事。」她淡淡揚笑,拉開他的手,卻發現還有另一雙手環抱住自己,如此親密,教她極不習慣。

  「走吧,朕扶你到偏殿坐著。」巳慎思不容置喙扶著她。

  「別擾著小兩口說體己話。」

  她雖然感覺不自在,但還是由著他。

  兩人來到偏殿,早有宮人在茶几上布上熱茶和一盅熱食。

  「你可知朕為何要冊封你為後?」才剛扶她在錦榻上坐下,巳慎思便發問了。

  「不就是要制衡孔家。」

  「不,朕是那時在首輔府上,看見你穿了一雙破鞋才對你留了意,朕忍不住想你這假扮丫鬟也未免太用心,就連鞋都如此講究……朕推想你在首輔府過得不好,怕你進宮又被人欺,才冊封你為後。」

  晏若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朕還知道你是故意要把酒灑在朕身上。」巳慎思低笑,手擱上隔在兩人面前的茶几。

  「是嗎?」她淡笑。

  她那拙劣的手法,他就算識破,她也不覺得奇怪,教她震驚的是,他竟是為了保護她才立她為後。這話就算是謊話,也讓人開心。

  巳慎思掀開熱食的盅蓋,飄出淡淡甜味。

  「朕一直以為你對朕沒有半絲情意,後來有一天你的女官送來這甜粥,朕才知道你是對朕有情,可待朕想待你更好時,你卻冰冷得讓朕不想待在宮中。」如今想來,才知道是陰錯陽差。

  他沒想到,她竟會聽到他和國舅的談話。

  晏若水怔怔望著他手中的甜粥,懷疑自己是在作夢。

  「嘗嘗朕的手藝是不是如你那般好。」巳慎思拿起玉調羹,舀了口吹涼,不容抗拒地餵著她。

  「好吃嗎?」

  她未語淚先流。

  「若水,朕虧待你了。」他緊握著她的手。

  他是天生武將,厭惡朝堂上的紛擾,甚至無心打理,才會將禍事延至下一代。

  晏若水搖了搖頭。

  「太上皇未曾虧待過若水,若水一生孤寂,原以為會如此到老,然而如今得知太上皇的情,還有九蓮、歌雅為伴……這一生已經足夠。」

  原來是她把心封閉得太緊,太怕受傷,未曾查明便逕自下定論,才會讓彼此越離越遠。

  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終究一無所有,豈料原來她早已擁有一切,只是不曾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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