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裝癡扮傻,壓了壓鬢邊穴位,笑著說:「民女知道,只不過酒氣上來,頭有些發暈,既然予月姊姊要出去,我順道一起走走,散散酒氣。」
思芹的話完全挑不出半點錯處,李媚君強忍胸口債懣,死命瞪住她,思芹害怕得緊,卻還是假裝沒發現李媚君的殺人目光,她牢牢地攥住予月的手心,擺朋了不離不棄。
李媚君以為思芹會因力害怕而妥協,可她那副死活不改的態度,令李媚君怒火蹭地燒上腦門。
她本來不想招惹賀家的,好歹賀思芹是賀擎曦的堂妹,她還盼著皇上的賜婚旨意呢,可這死丫頭天堂有路不肯走,地獄無門非硬闖,既然她自己要找死,也怨不得人。
李媚君撇了撇嘴角,退開兩步、默不作聲,她盯住予月和思芹的背影,眼底閃過兩道冷光。
予月和思芹隨著小紅進入後院,一路上兩人專心記路,不多交談,只是緊握的雙手透露出些許恐俱。
走進院落,小紅領著兩人走至一處屋前,推開門、迎她們進入。這裡本來就是設計要讓後予月和劉先生玉成好事的地方。
發現她沒死,郡主一計不成再起一計,本打算讓後予月唱下混入媚藥的酒,再以她不勝酒力為由扶至此處休息,然後,引來同樣喝下加料酒的劉先生到此,孤男寡女、乾柴烈火的,還能不發生點事兒?
劉先生是王爺的幕僚,王爺對他很是倚重,皮相不壞,長得一派風流,只不過為人好色,經常出入青樓歌院,玩女人他是高手。
小紅先取來一套乾淨衣服遞給予月,再走到香爐邊放入香料,引火。
此刻,文婉悄然而至,她站到予月身側,一起看著小紅燃香。
予月先是聞到茉莉花香,確定是文婉姊姊來了,一顆心才定下。
文婉在她耳畔說道:「那個香料有問題,看見幾邊的花瓶嗎?去拿起來,趁那丫頭不注意時敲昏她,記住,別敲得太用才,把人給敲死,可就沒好戲看了。」
予月側過臉,望見文婉惡作劇的表情。
好戲?她才不想看什麼好戲,只想盡快離開這個藏污納垢的寶親王府。
輕輕地,予月對思芹比了個噤聲動作,輕步娜到幾邊,抓起瓶子往小紅身後走去。
香料燃起來了,小紅一面蓋上爐蓋一面說:「姑娘不勝酒力,換好衣裳後,可以在此暫作休息,我會去回四夫人……」
話未說完,方轉頭,看見一個花瓶當著自己的頭落下,一陣暈眩,她倒臥在地面。
「予月姊姊,你在做啥?」思芹壓低聲音問。
「快走!待會兒再同你解釋。」
她拉起思芹飛快地出門,在文婉的帶領下,她們先找到一間沒人的屋子換下衣服,又等過了好一陣子,文婉才讓她們回大廳。
她們回到宴容廳時,發現李媚君、王妃、四夫人以及大半的女客都不在位上,予月思索片刻,對其中幾名女客婉聲說:「予月身子不適,還請姑娘向郡主代為轉達歉意,我們先離開一步。」
語畢,她們走出寶親王府、回到馬車上,靜待四夫人返回。
兩人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等來神色匆松的四夫人,看見予月和思芹沒事,她一張慘白的面容才漸漸緩和下來。
思芹見母親這副表情,急忙問:「發生什麼事,阿娘怎會如此驚嚇?」
四夫人先吩咐車伕駕車離開,才低聲對她們道:「李媚君說你們換個衣服怎麼換這麼久,之後,藉口後院春梅開得正好,不如接了你們一道賞梅。那時,我心裡便知有異,卻不得不跟上,李媚君領我們進到一座院落,方到門外就聽見……」
她向兩個女孩看去一眼,隱晦地說:「聽見不雅的聲音。我見李媚君揚起得意笑番,心頭大驚,本想阻止,她卻亮一步推門講入。
「當眾人看清楚躺在地上,與男子做那等齷齪事的是王府裡的婢女,我那顆提了半天高的心才放下。李媚君氣急敗壞,哪還有賞梅的興致,我也不理會她們後來如何,獨自回到廳上,聽見你們對幾個女客的交代,便急急鬆鬆趕出來。」
聽到此,思芹方有些後怕,她把換衣服的經過對母親大略說過一遍後,拉起予月的手問:「予月姊姊,你怎麼知道不對勁?」
她皺眉。總不能說是鬼姊姊來提醒的吧……她想過片刻,解釋道:「我從小就對香氣很敏感,一聞便知那個薰香的味道不對勁,再加上李媚君又是那副作風,我不得不多生出幾分心眼、小心提防,沒想到,還真的出了事。」
思芹搖頭,前思後想把事情一串,擺明了是李媚君的詭計,她輕拍胸口,嚇著了。天底下,怎會有這般可怕的女子!
她哽咽道:「如果不是予月姊姊機警,現在被敗壞名聲的就是咱們了,這個寶親王府,我再也不敢涉足。」
四夫人怒不可遏,想不到李媚君手段這般凶狠惡毒。公公說得沒錯,這種女人若進賀家門,賀家早晚要遭受不幸。
伸開兩手,她把兩個女孩緊緊抱在懷裡,咬牙恨道:「咱們得想個辦法,斷了李媚君的想頭。」
予月回府後就「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厲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大夫進進出出、湯藥不斷,把她生病的名聲直往外傳。
李媚君不相信,上門來探望一回。
聽聞她要來,孫沅沅、賀家二夫人、四夫人、思芹、思為、思艾、思貞全來,滿滿一屋子都是女人,七雙眼晴道盯住李媚君,鎮防她有機會對予月下手。
予月還怕戲演得不夠逼真,央求幾個鬼姊妹和鬼嬸嬸躺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腳、貼上她的眉眼,讓她顯露出一身病態。
當李媚君看見她發青的臉色、濃濃的黑眼圈,又碰到她冷得像冰的雙手時,便相信予月被嚇得嚴重,命不久矣。
臨去前,她湊近予月耳畔說道:「你早點死也好,因為,賀擎曦我是要定了,世間只有我不要的男人,沒有我要不到的男人,所以……你不死,我還真的很困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