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比,我也許是笨點,可你若真聰明,怎麼還被罷免了太傅頭銜?去救人是好心,但就不能想個聰明些的方法嗎?好歹要找個手下做吧?哪有你自己大刺刺的親自去?全京城誰不認識你這個太傅大人?對了,那杜家小姐你藏在哪兒了?救人救到底,可千萬別把
她交出來啊,人家嬌滴摘一個大姑娘己經夠苦命的了……「
「不久前你被牽連得差點犯了死罪,現在居然還有閒情管別人?」程芷嵐夾了一顆肉丸丟在她碗裡,「吃你的吧,把你的嘴堵上,我現在不想提這杜家父女,提了晦氣。」
想著畢竟是自己害他被牽連,她只得乖乖住口,又塞了兩口菜,還是按捺不件好奇的問道:「那陛下有沒有說要怎麼處置你?你這次又幫我解了圍,陛下會惱恨你太多事吧?縱然他再寵你,只怕還是會為難你,你有沒有想過退路?」
「退路?你是說退出官場嗎?」程芷嵐聳聳肩膀,一臉無所謂,「陛下聖明,自然會安排好我的去處,我有什麼可著急的?」
「若是……你因我所累而……丟了官……」她咬著唇,忽然下定決心般大翟道:「那我顧芳華答應你,特你窮困潦倒、落魄無依的時候,若有我一口飯,就不會讓你餓著!」
程芷嵐正喝著熱湯,被她說得差點嘖了出來,待湯下肚,他開口,「我也不至於棍到那麼慘的地步吧?好像要去街邊要飯似的。」
說話問店夥計己經上了樓,端上顧芳華剛才點的麵條和小籠包,躬身對程芷嵐說道:「程大人剛才放在帳房的錢己經很充裕了,掌櫃的特意盼咐議兩道不會再收錢,您還想要什麼儘管說,本店有上好的女兒紅,不知道大人想不想喝一點?」
「你己經付過帳啦?」顧芳華訝異地連忙說:「那可不行!說好了這一頓是我結帳!夥計,這一頓要多少錢,回頭把銀子退給他,我來結!」
店夥計笑道:「顧姑娘不妨下次再來惠顧小店。這一頓……雖然不多,但也要三十多兩……」
顧芳華一驚,她雖然來過滿檻香,但是這種大酒樓她也只敢點一、兩道菜解解饞,不會點這種盛宴,所以原本以為十兩銀子足夠結帳,聽到「三十兩銀子」這個價碼她立刻就縮回去了。
她笑道:「既然程大人這麼慷慨,我今天就不能搶他的風頭了,好吧,下回我回請就是。西街那邊新開了一家燒賣店,還不知道昧道如何,下次吃吃看。」
「你就只能請人吃街邊小吃嗎?」程芷嵐忍不住調侃,「我看你也別開什麼醫館,直接開飯館最適合你。」
她微微一怔,沒生氣,倒想了想,「或許可以開個藥食館,在飯菜中加上合適的藥材,這樣既能飽了口腹之慾,又能強健身體,前院客人吃飯,後院還可以看方抓藥,一舉兩得。這樣的話,程芷嵐,你能不能再多貢獻更多空間出來?」
他也不得不放下筷子,認真地盯著她,「你大難不死,總該說些此生感悟才對,結果你吃著美食、想著開店,還惦記著霸佔我的宅子,我真不知道是不是伸錯手、救錯了人?」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那些倒霉的過去我可不想回想,既然我活著出來了,當然要先想好怎麼繼續過活。」她理所當然、底氣十足的說:「而且你也該認情,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陛下對你肯定有了嫌隙,日後若是你再招災惹禍,難保他不會兩罪並罰。小太子雖然和你關係好,但是畢竟還年幼,他說的話有效是有效,你若想熬到小太子變成小皇帝……我勸你還是另尋出路。」
他一臉新奇的看著她,「原來你還這樣為我著想?」
「是啊,我本來以為你是個極討厭的人,但是看你這次為杜竿竿和我的事情這樣盡心盡力,也就說明你這個人雖然嘴巴惡毒,可畢竟心腸不壞,而我也正好是滿腔正氣、慈悲為懷的人,當然要為你指一條明路。」顧芳華笑說:「對了,那個追著你到處跑的青鸞郡主,近日有沒有去你府裡看你?」
「沒有。」自從他把青鸞罵走之後,她就沒再來煩擾他,因為他和皇帝抱怨過,說青鸞糾纏自己、非常討厭,陛下就做主把她指婚給別人了。有了婆家的女人,臉皮再厚也不敢跑到外面找別的男人了吧?
但顧芳華哪裡知道這其中原由,只是遷自點頭說:「果然是有難不敢同當的女人。你看看,選老婆不能光是漂亮,還要選勤儉持家、能和相公有難同當的才行。所以你經此一事也該知道人情冷暖了吧?不要太執迷於這些榮華富貴,自己過得平安喜樂是最好的。」
「你看看我,能給別人看看病,多抬好一個病人,這才是功德無量的事情,否則當作威作福的官,欺壓坑害百姓,將來死了,都要被人指著墳頭罵上一聲死有餘辜……」
這是說好的洗塵宴嗎?明明是他做東要給她去霉氣,反被她一番指說教訓?程芷嵐暗自偷笑。不過聽她這樣嘮嘮叨叨、長篇大論,他卻不覺得煩,甚至有種錯覺,只覺得她的話像是一場惱人的春雨,點點滴滴淋提了眼前的風景,卻又別有風韻,讓人移不開視線。
顧芳華猛一抬頭,見他專注地看著自己,一雙挑花眼幽然沉靜,忽然覺得心口多跳了幾拍,臉頰發熱。「幹麼這麼看我?你覺得我說的沒道理?」
「也有幾分歪理吧。」他面前那碗麵其實己經開始涼了,只是聽她說話實在有意思,讓他顧不得吃,只將目光放在她一人身上。
她還以為是自己的話太囉唆,影響了他的食慾,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道:「這餐既然是你請了,改日我再請回來。你想吃什麼?只要你說出口,我就請!」
好一會沒說話,他托著腮看她,「我想吃的,只怕你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