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對,所以……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不過一句讚美便讓她有幾分小得意,只是擔憂之心更勝,「可是你到底想怎麼應對啊?」
程芷嵐滿是笑意,敵唇逗她,「你猜?」
「故弄玄虛!」她不禁伸手捏他鼻子。
他忽然將她抱起,哈哈笑著跑進院中的廂房。
一關房門,他將她放在地上,做了個嗓聲手勢,然後側耳傾聽了一陣外面的動靜,小聲說道:「一會兒你去和衛兵說,還想給徐夫人把把脈,問他們能不能給你帶路?你引開他們之後,我從後院翻牆出去。」
「這就要丟下我跑啦?」雖然嘴上說著玩笑話,但她心裡異常緊張,知道他這夜探之舉危險至極。
程芷嵐神情一斂,極其鄭重的說:「你和徐夫人若是見了面,也不要東拉西扯,暗著打采一下消息。剛才她說她是長泰人,而之前己經有消息說徐萬年和長泰、詔河暗通款曲,說不定這個徐夫人就是關鍵人物,你若是有膽有謀,就替我去套套話。」
「好!」她一口答應。
轉眼問,程芷嵐己經換了一身黑色夜行衣,顧芳華看他連蒙面黑紗都準備好了,這才確信他這一次真的是有備而來,雖然此事凶險,但不知道為什麼,彷彿只因為是跟著他,身邊有他,她竟沒有一絲害怕。
要出門時,他拉了她一把,小聲說:「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什麼都探聽不出來也不要著急,全身而退就是了。」
「你才要注意安全。」顧芳華彆扭的咬咬唇,「若是我回來時不見你平安回未,就到處嚷嚷,讓你變成逃犯!」
他一笑,「好,一言為定!」
見他伸出小指舉高,她先是一怔,接著也伸出小指勾住,兩指相勾,如定盟約,生死不移。
顧芳華想見到徐夫人並不費事,徐夫人似也很喜歡她,再見面時還特高興地拉著她的手,說她看起來真像自己的小妹。
顧芳華便趁勢問道:「夫人嫁到華嵐來,那您的小妹還留在長泰嗎?」
提起家人徐夫人便面露黯然神傷之色,輕歎道:「是啊,她留在長泰,現在也嫁了,夫家是長泰人,我們要見面可不容易了。」
顧芳華點點頭,「我小時候有些玩伴現在都嫁到外地去了,要再見她們也不容易呢。」
徐夫人看著她又笑道:「傻孩子,玩伴畢竟是玩伴,比不得親姊妹的。唉,不過我們女人就是這樣,嫁了就是夫家人了。你家中還有什麼人?」
「只剩我爹,我娘去世得早,家中又沒有其他兄弟姊妹。」
「你爹一直都沒有再娶嗎?」
「沒有。他心中記掛著我娘,所以……」顧芳華回憶道:「哦,不過在我小的時候,的確有不少人給他說親,還有一次他差點娶一位千金小姐過門,可惜後來被我弄擰了。」
徐夫人聽著好奇,問道:「怎麼會被你弄擰了?」
顧芳華笑道:「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當年我才八歲,因為在街上玩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跑了,關到荒郊野外一處小院子好些日子,等被人救出來時餓瘦了一大圈,我爹看到我時就抱著我嚎陶大哭,責怪自己是因為忙婚事才沒照顧好我,並發誓絕不讓我再離開他半步,還發誓會專心的照顧我,結果,他的婚事自然就吹了。」
徐夫人聽得吃驚,「怎麼在京城裡還有人販子嗎?你能被救回到父母身邊,真是不容易。」
「是啊,我那時候幾乎以為自已會死呢……那小院子密不透風,裡面還關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哥哥……」她說到這裡,忽然皺緊眉頭,記憶深處似被什麼東西猛擊了一下,頭疼的感覺又回來了。
是啊,有個半死不活的小哥哥………熱的鮮血、冰涼的身體……還有緊緊握住的雙手……以及,在耳畔迴響的那些話——
「你受傷了?」
「會弄髒你的手帕。」
「不怕,我將來要做大夫給人看病的,還能怕髒。」
「一個女孩子也能做大夫?」
「女孩子怎麼不能?女孩子肯定比男孩子做的還要好。」
「那將來……我若娶了你這樣的女孩子,豈不是有福氣了?家中連請大夫的錢都要省了?」
「娶我?好貴的!要八抬大轎才行啊!」
「這有何難?」
「那一言為定。」
思及此,顧芳華驚然一驚!怎麼?她和一個人在很久之前就定了白首之約嗎?
徐夫人看她發愣,問道:「怎麼?想起什麼事來了?」
她默然好一陣,輕聲歎道:「若是當年沒有被那個人販子抓,也許我爹現在也不會沒個老伴陪,好孤單啊。」
徐夫人感慨道:「但你爹這樣的癡情男子世上還能有幾個?女人一生一世最想求的,不就是一個穩妥的日子?你沒有生活在這樣的大宅院裡過,不知道這熱鬧的外表下……也有好多心酸的。」
顧芳華看她說著說著傷感拭淚起來,忙笑著安撫,「夫人是氣那幾房小妾嗎?不怕!不管怎樣,您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誰敢小瞧您?她們再爬也爬不到您的頭上。我看夫人氣度雍容,娘家也一定不是普通人,太守大人衝著您娘家面子,也不敢待慢您。」
她這樣一說,徐夫人破涕為笑,「那倒是,我娘家可是長泰數一數二的金刀馮家,誰不知道……」她話剛說到一半,似意識到什麼,便又笑笑將話題岔開,「對了,你和程公子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只是都這般出雙入對了,怎麼還沒拜堂成親?」
這回,換顧芳華歎道:「他前一陣子挑花纏身,氣得我不想理他,結果後來換我們倆都遇上霉運纏身,官都做不了了,便想若陪他出京散散心,就這麼遲遲沒有拜堂。等散完心之後,要在我爹面前拜了堂才算是禮成。」
此後,除了她為徐夫人把脈開藥方之外,兩個女人也只是東拉西扯的說一些閒話,顧芳華算著時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被人護送著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