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芷嵐搖了搖頭,嘖嘖稱奇道:「莫非天要下紅雨了,你我一天見兩次不說,早上你才罵我是胸無點墨還敢誤人子弟的世問敗類,怎麼這會兒又說有事相求?」
「呢,這一定是誤會,程太傅乃當今朝中巨擎,我這種熒燭之光自然要仰仗日月之耀才能苟且偷生。」她笑咪咪的說。
她見風使舵之快、嘴巴之甜,不僅讓程芷嵐聽得又是吃驚又是好笑,連邱越波都忍不住問道:「芳華,你是有多天大的事啊?竟然讓你像是嘴巴抹了蜜似的誇獎他?這事兒我能不能辦?要不你也這樣誇我幾句?」
她歎道:「我若是先遇到你,說不定就求你了,可是如今我己經到了程府,還是要先求一求太傅大人,太傅大人若是辦不下來,我再求你。你不用急,誇你的話我車載斗量,肯定會留著慢慢和你說。」
程芷嵐不由得挑起眉毛,「你這番話說得我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看你平日那一股傲氣的樣子,會有什麼事讓你這樣低聲下氣地求我?」
看他有意願聽,顧芳華連忙將今日自己與杜竿竿的一番相遇說出未,然後攤手道:「你看,我既然救了佳人,又被人家如此看重,當然不能不幫忙,而這朝野上下,使得上力幫她圓這心願的,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恃寵而驕的太傅大人您了。」
「恃寵而驕?」程芷嵐笑出聲,反倒比剛才被她誇讚時還樂。「你果然不會誇人,誇幾句就詞窮了,這是誇人的詞兒嗎?我知道你想讓我為那位杜小姐跟刑部霍大人求情,這件事雖然不難,我卻不便做,誰知道她父親是因為什麼罪名被抓進去的?若是謀反罪,我現在出頭幫她這個忙,不是要把我也拉進嫌疑圈子了?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我豈會做?」
顧芳華無奈地點點頭,「早猜到太傅大人會這麼說,不過那丫頭只是想見父親最後一面,並不是要為她父親脫罪,那是太傅大人沒有看到杜小姐的美貌可人,若是看到了……」
「若是看到又怎樣?」青鸞郡主怒氣沖沖地從房內走出來,「若是看到了,芷嵐也不會幫她!」
顧芳華連忙笑道:「郡主別生氣,臣的意思是,那位杜小姐雖然比不上郡主的傾國傾城,但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溫柔可人。臣身為一介女子看她哭成那樣都於心不忍,太傅大人這樣富有同情心的人若是見了,必然會起側隱之心,其實也毋須太傅大人怎樣費心,只要和霍尚書打聲招呼,讓牢頭放杜小姐進去和父親打個照面也就行了,那杜小姐全無武功在身,還怕她劫獄不成?」
程芷嵐微微揚起頭,「顧太醫,你真是給自己找麻煩,那杜小姐是好人壞人你分得情楚嗎?就這樣攬下,你以為你幫了她,人家會對你感思戴德?」
反正己被他戳穿她毫無誠意,顧芳華說起話來便沒顧忌,「我又不指望她以身相許,要什麼感恩戴德?不過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醫者畢生所學無非是為了治病救人,杜小姐父親的命我們是救不了的,只是還她一個心願罷了。太傅大人能有今日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的日子,難免做過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缺德事,難道不希望趁這個機會給自己積點陰德嗎?」
一旁的邱越波早看慣了他倆針鋒相對的樣子,不想跟著被彼及,連忙往後一站不出聲。
倒是青鸞郡主聽得目瞪口呆。她平生所見之人,若是有求於人,難免低聲下氣,也不乏委曲求全,像顧芳華這樣,貌似說話的語氣像在拍馬屁,但出口的詞兒卻都刺耳得像在罵人的,還真是沒有。
程芷嵐僅揚聲說道:「你跟我進來。」
顧芳華笑盈盈地應了一聲「好」,舉步就往屋內走。
青鸞郡主想跟上,程芷嵐卻冷著臉對她說:「你要是不想惹惱我,就快點出去。」
青鸞郡主氣得頓足,賭氣的往門外走,「程芷嵐!你以為我稀罕來你這裡?」
「不稀罕就別來。」程芷嵐猛地一撞房門,將青鸞郡主關在門外,任她叫喊謾罵,也不理睬了。
房裡,顧芳華已經從邱越波手中拿回來食盒,正將食盒放在圓桌上,回頭朝程芷嵐露出一絲謅媚笑容,雖然話還是不怎麼好聽,「太傅大人,這是我送來孝敬您的,您知道太醫院的人窮,比不得您是太子的老師,下面有不少人搶著孝敬您,這小小東西不成敬意,您就勉為其難笑納了吧。」
程芷嵐掀開上層食盒的蓋子看了一眼,並用手捏了捏其中一塊糕點的外皮,冷笑一聲,「這是什麼時候做的?這桂花酥的皮都又冷又硬了。」
她卻振振有詞地說:「說了讓您勉為其難笑納,便是因為這東西實在不成敬意,反正也不是拿來吃的,您還要挑三揀四幹什麼?」
「不是拿來吃的你送我這些幹什麼?」
「有求於人必先以禮贈之,官場的規矩我懂。」顧芳華笑得像只小狐狸,「這不過是我一點小小心意,其實並非我準備的重禮。」她摸出袖口暗袋裡那小小的錦盒,必恭必敬地放在桌上,「這才是我送給太傅大人的厚禮。」
程芷嵐狐疑地打開錦盒,只見裡面躺著兩丸藥,但己用臘密封著,也不知道裝了什麼藥。他以眼神詢問她,而她那古怪的笑容讓他不禁猜度這藥必不是什麼延年益壽的靈芝仙草。
輕咳兩聲,顧芳華一本正經地說:「這是回仙丹,太醫院秘製給皇室享用的,我想太傅大人正值青春壯年,應該用得著,所以冒死為你偷了兩顆出來。」
「回仙丹?」他還是不解,拿起一丸看了看,「治什麼的?」
「壯龍陽之用。」
她毫無修飾的一句話,讓程芷嵐差點把這回仙丹捏碎了,赫然明白為什麼她會笑得不懷好意,什麼回仙丹嘛?分明是御用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