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雨搶先掛了電話,立即更改代號,原本暱稱藍松喬為「藍夫子」,因為他是老師,現在改為「豬頭男」,周凌霜更改為「豬頭女」,一吐怨氣。
康潤之大約猜得到是什麼事,但除非她想說,否則他不追問。
「我們直接回家,嗯?」
「在市區讓我下車,我要回我爸家一趟。」
「過夜嗎?」
「不曉得,我很不會應付繼母和弟弟。」
「依然「暫時不聯繫」?」康潤之轉頭哼一聲。
「對。」馥雨一臉無辜的神情。「我媽以為我這陣子住在爺爺家,我爸以為我住在外婆家,我都沒反駁,就讓他們誤會下去。」
康潤之不作聲。
馥雨的語調沉重了幾分。「我明白雙方家人都急著要安慰我或罵我又蠢又笨,急著想替我打抱不平,為我出頭爭一口氣……只是,我累了,只想結束紊亂的三角關係,安安靜靜的活下去,獨自舔甜傷口也好,一個人哭泣也好,就是不要一堆人輪流抓住我的手安慰我,檢視我的傷口。」
康潤之將車子停靠路邊,伸出手,撫摸她的側頰。
「我明白,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家裡的鑰匙別扔了就好。」
「潤之。」他的溫柔教她的心莫名輕顫了下。
他傾身向前,吻了她一記。「隨時聯絡我。」
「好。」
她拿了皮包下車,招來出租車坐上去,很快消失了蹤影不曉得康潤之記下車號後,才不捨的返家。
第2章(2)
晚餐時間,才有辦法見到全家人。
孫翼然跟同學一起下樓吃飯,長輩已見怪不怪。
「老姊,他是我同學勝軍。」
「大姊好。」康勝軍沒想到還能見到漂亮姊姊,眼睛為之一亮。
苗馥雨仰頭迎視,彎唇一笑。「勝軍你好,你也念高中?」
「大姊也是?」
「我畢業很久了。」
馥雨隨口聊兩句,又被坐在身旁的奶奶問東問西,不然就是嫌她太瘦了,老是要夾肉給她吃,她只好趁著奶奶不注意,偷渡兩塊肉給孫強然,正在發高的少年也大發慈悲的全嚥下。
孫立哲與繼室邱道娟看在眼裡,也不知道這對姐弟感情算好還是不好。
「你搬回來住,奶奶替你介紹好對象,保證條件比那藍松喬好上一百情,讓他後悔莫及!」孫奶奶一想到就有氣,當初可是姓藍的高攀她的孫女。
馥雨就怕這樣,頭疼得扶扶額。「奶奶,我怕了,幾年內不會想結婚,不想當妻子或媳婦,我要重新做回苗小姐,自在的生活。」
「那還是搬回家住比較舒服,有人洗衣煮飯,奶奶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像楊貴妃一樣有福氣……」
這時代不流行豐腴美人好嗎?
孫立哲幫腔道。「媽,馥雨不是小孩子了,就讓她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她太早結婚,現在就讓她輕鬆一下,過兩年再找對象也不遲。」
「我知道,我是心疼啊!」孫奶奶把氣轉嫁到兒子頭上,「都怪你不好,離婚就離婚,怎麼可以同意讓馥雨改從母姓?叫孫馥雨才好聽!一定是改姓才不好。你最好趁我還沒死之前把馥雨的姓氏改回來,否則我死後誰替我撐黑傘?」
(註:長者去世,牌位不可見天,皆由女兒或孫女撐起黑傘遮日。)
「媽——」
「別叫媽,我沒生女兒,你和你弟弟總共生了二個兒子,我跟你爸以後死了都指望馥雨撐黑傘,所以一定要改回姓孫。」
馥雨暗歎:我姓苗,就不能撐黑傘嗎?
但有些話忌諱說出口,免得老人家傷心,以為你在等他死。
孫立哲想裝死,但孫奶奶的話也觸動了孫爺爺的心事,他更不希望血統外流,孫女改成別家姓。
孫立哲只好道:「想改姓,必須父母雙方同意,不是想改就能改。」
孫奶奶立即轉向馥雨。「你跟你媽說說看,嗯?」
「好。」馥雨無奈應了。
最尷尬的人莫過於邱道娟,馥雨會改姓,也是為了娶她進門不得不答應的條件。當時她還悄悄慶幸不用撫養前妻的女兒,只是一過了蜜週期,即使她順利生下繼承人,婆婆私底下常會跟親戚埋怨,也不在乎她聽到。
馥雨也替她可憐,但站在女兒的立場又不便說什麼,搶人家老公搶贏了之後,並不代表從此幸福快樂,一樣要適應夫家的生活規矩,妯娌相處更是一斗學問,通常小叔小嬸會比較認同前一任大嫂,表面上敷衍你一下而已。
馥雨反而覺得母親再婚後的日子輕鬆許多,尤其一舉生下雙胞胎兒子,繼父簡真欣喜若狂,對母親更加體貼大方。
若說要報復不忠的前夫,這是最好的方式吧!
猶記得孫立哲一知道前妻再婚後立刻生下兒子,臉色簡真難看得很!當時還未長大的苗馥雨,都感覺到男人奇怪的心態。
所以她比較喜歡住在外公外婆家,跟差不多年紀的表哥表姊一起生活愉快多了,不會有人好奇的追問爸爸那邊的生活如何如何。
現在她長大了,更不想當夾心餅乾,跟高中生的弟弟沒話題可聊,也不想去新加坡找母親,那邊有兩個國中生的小屁孩,光想就沒動力。
在家裡住了一晚,孫強然反常的拉著同學和她哈啦半天,多半是他們在說學校的趣事,還有網絡上的笑話,把苗馥雨逗笑了。
後來想想,這算是花樣少年的體貼方式嗎?不知如何安慰失婚的姊姊,便拉著同學一起逗笑她,真可愛。
離婚第一百天,苗馥雨重回職場,回高中復職,單純的上班,下班,和康潤之一起吃飯、睡覺,偶爾在睡前品嚐紅酒,酒後亂性也不錯。她覺得自己復原得不錯,如果不要再被前夫騷擾的話。
她明明只想安靜的過日子,對那一段婚姻認輸,坦承失敗,也自認倒理而沒有提出任何賠償。對藍松喬和周凌霜兩人的後續發展,她只想置身事外,半分也不想知道。
可是那一對愛情的臉利者兼既得利益者,為何還要來擾亂她平靜下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