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888號房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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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裡於惹哭大家的始作俑者也沒閒著,依舊是一臉的茫然與慌亂,他試著讓當機的腦袋重新運作起來,過程裡還不斷按著自己的腦袋,一次比一次用力,好像痛一點,就可以促使自己更專注地去抓取那像流沙一般的記憶。

  但……不行!完全不行!哪怕是一個表情、一個名字、一抹掠影,他統統都想不起來。

  爺爺?奶奶?婚禮?老婆……這是什麼見鬼的情況?

  眼前這些面孔,他沒半張認識,他忘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忘了一身老態的血緣至親,也忘了自己。惶恐至極的他握著拳頭,正要打向自已不濟事的腦袋對,一雙纖細的手緊緊包裹住他--

  「沒關係,忘了就忘了,沒什麼火不了的。」關品妍強悍的說。

  能夠看他清醒過來,她已經很感恩了,與失去他相比,失憶算什麼?至少她還能看見他生氣勃勃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就夠了。

  腦袋一片空白又怎樣?記憶一筆勾銷又怎樣?她會陪著他,把空白重新塗滿顏色,不管得花上多少時間,她都會守在他身邊。

  可對過去是一片空白的男人,顯然無法這般雲淡風輕。

  一把無明火燒了起來,黑眸狠狠的瞪向她,「你憑什麼這樣說?那是我的記憶!」宛若是只受傷的野獸,他對她憤怒嘶吼。

  一絲意外掠過她臉上,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用這麼惱怒的口氣對她說話。然而,她很快就恢復鎮定,並且用一點也不遜色的強勢口吻說:「那也是我的記憶。」

  他和她在一起的這些年,很多事情早已分不清是你的還是我的了,因為包括記億在內,都是共同屬於彼此,是「我們」的記憶。

  他的失去,何嘗不是她的失去?

  想起過去的一切,那瞬間她抿著嘴,捏握著粉拳,似是在強忍痛苦似的別開臉。

  他看見了這一幕,為她的壓抑感到心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們之間,似乎存在著現在的他所無法想像的羈絆。

  一會兒,當再回過頭,她眸中已然透著堅毅。

  他喉呢像是被人一把掐住,啞然無言。

  如果不是情況不適合,他真想讚美看似嬌美軟弱卻比誰都堅強勇敢的她,是她的一臉鎮定,止住了他幾乎要爆發的瘋狂。

  對於目前的他而言,她仍是個陌生的人,可看著她,他彷彿看見了浮木。

  如果他如今的生存泣定得構築在徹底遺忘之上,那麼,他想要緊緊的抓住她。

  為了不要讓自已在記憶崩毀的流沙裡天頂,哪怕得死皮賴臉,他也不鬆手。

  他正想伸手抓住她,她卻已經搶先一步彎下身子抱住他,便咽的開口。

  「臭於睿修,你終於睡醒了。」

  一股強烈的心疼朝他襲來,摻著一些連他也無法分辮清楚的情緒,悍然盤據在他胸口,久久不散……

  醫院大廳裡,人來人往,於睿修站在距離繳費櫃檯不遠處,隔著諾大的電動玻璃門,微瞇著眼眸靜靜看向外面車水馬龍的世界。

  他今天要出院了。

  為了來接他,關品妍特地請了半天假,現在正在排隊繳費。

  他有一種憂如隔世的感覺,明明也才兩個多月的時間,自己二十多年來的記憶就這樣莫名其妙被抹去了。

  「於、睿、修。」他伸出手指,朝空中寫下三個字。

  片刻後……

  很好!跟過去的幾天一樣,他還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全然的陌生。明明是他生存在這世界的一個重要代號,現在卻遠不及他留院觀察的這些天,閒來無事時給自己取的一個綽號來得教他有感覺--

  888號房的流浪動物。

  很貼切不是嗎?在記憶洪流裡載浮載沉的他,就像是只被遺棄的小動物,每天漫無目的在流浪,只不過,小動物是在街上流浪,他則在自己的記憶裡流浪,不知何處是歸途。

  幸好比起街上亂審的流浪動物,他顯然是備受關照的,每天都會有人來醫院探望他。

  奶奶多是跟關媽一起來,強身補腦的藥膳是固定配備,因為每天都吃,常常是她們還沒出現,他聞到味道已經知道人來了。

  有時,爺爺也會一起。嗯……該怎麼說呢,他這個爺爺很有氣勢,端著一臉不怒自威的表情,倒有幾分黑道大哥的味道。

  至於關家三兄弟,則無規則可循,總是興之所至的出現。

  如果純粹當一隻動物圍裡的動物安靜被看倒也無妨,偏偏他們除了看他,還對他有著過度期待,期待他下一秒就能恢復記憶。

  而不巧的是,這正是他無法掌控的,壓力於是產生。

  因為不想看見期待落空後的失望表情,他每天都祈禱他們不要出現,無奈天不從人願,他只好繼續被看、被期待,然後繼續讓人失望。唉,他也不想這樣呀。

  不期待出現的人天天出現,反觀他期待的人雖然也出現,可就是每次出現前都免不了讓他一陣好等,等得他屢屢焦躁不安。

  不是說是他的新婚妻子嗎?但老公住院,她居然沒有隨侍在側,他每天眼巴巴的等上一整天,好下容易她踏著夜色姍姍來遲,可待不了多久,不是說要回去值班,就是他該休息睡覺,所以她要走了。

  唉唉唉,好歹看在他等了她一天的分上,當妻子的她也該多「按耐」他一下,不是嗎?

  可惜響應他的,永遠是病房那扇門被關上的聲音。

  生氣?並沒有,他偏偏特別喜歡她這樣,很不小心翼翼,很直來直往,這讓他在面對她的時候也可以不那麼小心翼翼,也可以直來直往。無須謹慎拿捏小心說話,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輕鬆感覺。

  不過後遺症便是,他因此更渴望下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聽說,她是個警察--

  「市……市刑大?」他直覺說出腦海裡的一個詞彙。

  「我如果在市刑大,我媽就會殺很大了。我在交通大隊。」她俏皮的自我解嘲。

  他發現她講話的時候,嘴唇會微微的揚起弧度;調侃自己的時候,口吻很率性,都跟她出塵的美麗有著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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