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似乎有什麼感覺回來了,有點模糊,像是隔著毛玻璃般,霧濛濛的教人看不清楚。他記得自己好像要說什麼話,好像是要說這片美麗的堪藍,跟心裡的人說……
當他仍被困在毛玻璃砌成的迷霧裡時,耳邊響起了女人的尖聲叫喚,他回神看向前方,見到赤裸裸的擔心。
「天啊!佑佑,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痛痛?」
倏地,他懷裡一空,小男孩被抱走了,他想這女人大概是男孩的母親。
「先生,你還好吧?」
「有人幫忙叫救護車了嗎!」
「……先生,你聽得到我們說話嗎?」
接下來同時有好幾道聲音朝於睿修落下,他有些茫然的看著前方,許久後喃喃應道;「我沒事,沒事。」
他撐著雙手坐起身,然後在大家的攙扶下緩緩站起來,一股暈玄襲來,令他身子晃了一下。須臾,暈玄感過去,他心裡冒出了問號--
他怎麼會在這裡?
喔,想起來了,他要來跟大老闆談復職的事情。
大老闆……復職?!
一抹身影跑了過來,推開團團包圍住他的人群,「於大哥,發生什麼事了?於大哥?」
看著喊他「於大哥」的女性臉孔,他心中更為納悶,「Cat?」
她怎麼會這樣喊他?她不是都喊他Fox的嗎?他想起他們一起到斯里蘭卡準備執行任務,所以不假思索的問:「大力人呢?」
Cat瞪大眼睛,「你、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想起什麼?
於睿修皺眉發愣,顯然在消化Cat的話,她既然問他「是不是想起什麼」,那是否就表示他曾經忘記什麼?
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在她扶著他慢慢走向路旁的時候,接獲通知的汪大力和Wolf出現了。
「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啞然失笑,「Cat,你在玩什麼遊戲?是大力跟Wolf啊。」他覺得這問題問得古怪極了。
「……你、你想起來了?」汪大力不可置信的低囊,滿臉驚喜。
「我怎麼了嗎?」
「還是先回公司吧。」Wolf當機立斷,和汪大力一左一宕的接手扶持著於睿修,四人一起邁步往遊戲Tomato走。
位於遊戲Tomato公司的雷鳥核心基地裡,駱應鈞急召來腦科權威方醫生,正在幫於睿修進行一些初步檢查,他也是之前駱應鈞所提及的人類腦部記憶醫療研究計劃的主持人。
「我怎麼覺得我好像睡了很久?」於睿修自我解嘲道。
「再睡下去,你就要被老大送去當白老鼠了。」一旁的汪大力搭腔。
於睿修敞開身上的衣物,他頭部、身體的幾個重要部位都貼著醫療用的傳輸線,好將腦部與身體的細部反應傳輸到儀器上。
剛剛在等待醫生到來之前,他休息了一下,也順便整理了自己顛三倒四、前後錯置的混亂記憶。他靜靜的想了想,總算從中理出了一些脈絡。
斯里蘭卡的任務失敗,他因傷重而動了腦部手術,之後陷入昏迷的他被醫療專機送回台灣,然後兩個多月後醒來,他失去了過去所有的記憶,卻幸運的多了一個老婆--
關品妍在他昏迷的時候嫁給他,和他成了夫妻。
很好!簡直太好了!他在心裡暗讚。
沒想到剛剛不顧一切衝出去搶救小男孩,會使他以為一筆勾銷的記憶奇跡似的恢復,而且令他慶幸的是,不只舊的記憶回來了,他還同時保有他和關品妍新婚生活以來的點點滴滴回憶。
和他們過往猶豫著不敢跨越的困窘情形對比,這段宛若兩人關係新生的婚姻生活委實甜蜜得過分,那些他過去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都在這陣子裡一一被滿足了,現在想想仍是令他興奮不已。
似是為了呼應他的情緒,儀器上突然出現波動,方醫生納悶的看了他一眼,他則是淡笑不語。
沒辦法,想到關品妍,他就是會心跳加速。
「怎麼樣?」駱應鈞問。
「目前看來沒什麼問題,腦波反應一切正常,但因為腦部有過落差極大的現象,先是重度昏迷又奇跡醒來,而原本喪失所有記憶,卻又因突發事件忽然恢復,因此我建議還是持續追蹤比較好。腦部畢竟是一個結構很精密的器官,它有太多的可能性,也有太多不確定性。這幾天還是要小心注意,一有什麼問題就得馬上回診。」方醫生十分嚴肅地看待這個奇跡。
「我知道了。方醫生,謝謝。」
方醫生走後,於睿修逐一扣起衣服上的鈕扣,「說吧,關於我脫隊的這段時間,你們有什麼樣的進展?找到「先生」了嗎?」
「找是找到了,有好有壞,你要先聽哪一個?」駱應鈞問。
「都來吧,好不全然好,壞也未必全壞,反正都得知道。」
駱應鈞了個眼色,大夥兒便開始你一言、我一語,把關於吉布斯,傑斯羅的野心都說給於睿修聽。
聽完後,於睿修表情沉重,「所以,他極有可能就是當年促使我父母和其他研究成員相繼死亡的真兇?」
「目前看來,可能性極大。」
「Fox,他一定會有所行動,而我們必須阻止他,若是讓他成功破解菌種大量繁殖的秘密,情況肯定會很糟。」Cat擔憂道。
「他拿不到的,早在出發前往斯里蘭卡前,我就已經銷毀了我手上的資科。」
「啥,那你為什麼還要冒著生命危險,積極的跟那個宣稱握有部分研究資科的『愛慕者』接洽?」汪大力不懂,這個任務可是幾乎送掉於睿修一條小命。
「因為Fox也想誘出幕後黑手。」駱應鈞代為解答汪大力的疑問。
「老大,你知道?而且你還放任他以身犯險?」汪大力跳腳了。
「不這樣,Cat又怎麼知道該從何下手去追查幕後黑手?」
「Fox,你這次未免賭得太大了。」Cat也不認同的皺起眉來。
「抱歉,沒跟大家說是因為知道你們一定會阻攔我。」因為大伙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於睿修很瞭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