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乍聽之下挺哀怨的,可仔細探究,就會發現其中隱隱染著怒火,顯然姬君吟對於居夙升的一意孤行,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如果你要談的是成親的事,我自然不願多聽。」
既然他絕對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讓步,更不喜歡聽廢話,所以她的話,不聽也罷。
「你……」瞪著他,姬君吟原本柔亮的雙眸登時冒出了熊熊火光。
有時她還真的搞不懂,自個兒以前怎麼就會傻傻地喜歡上這個固執的野蠻人,甚至還想方設法的招惹他。
她真是被豬油蒙了心,錯把劣石當美玉。
姬君吟氣得咬牙切齒,可是一想到計劃若是被他橫插了一桿子,只怕會徒增麻煩,所以她還是咬牙忍過。
也不顧他想聽不想聽,便朝著他問道:「敢問居侍郎,我在居家是客是主?」
第5章(2)
他以為她會抗議,又或者是嚷嚷著不願嫁他,卻沒想到她竟然問了他這樣的問題。
這個女人似乎總有辦法打破他自以為是的淡定。
不急著回答問題,居夙升漂了她兩眼,暗自尋思這個問題背後的意義,姬君吟也不催促他,只是好整以暇的為他斟了一杯香茗,送至他的面前。
望著那杯兀自散發著香氣的熱茶,他淡淡揚笑,然後說道:「你在府中自是主子!」
「既是主子,那為何你還要派著福兒和祿兒盯著我,你這舉動不像是將我視為這宅子裡的主。」
其實無論他說出的答案是客是主,姬君吟心中都早已有了應對之策,所以此時說起話來,自然帶著一抹揮然天成的自信,與那日的虛弱蒼白、思緒茫茫,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她們不是監視你,而是服侍你。」居夙升不否認的確有讓福兒和祿兒盯著她的意思。
畢竟她口口聲聲不願嫁他,如若她真的一個想不開,一溜煙的跑了,茫茫人梅的,他要到哪裡找人。
說不定到時向來與他不對盤的姬伯仲,還能理直氣壯的朝他討人,甚至在皇上面前參他一本。
他倒是不怕他參,只是覺得煩,這才未雨綢繆了些。
當初便是想到了這層,所以他才有了這樣的安排。
「我倒不知道居家的下人服侍起人來,還能無所不用其極地阻止我出院落,便連今日前來書房相等,也幾乎要動了怒才能成行。」姬君吟揚著唇,冷言相譏,顯然對於他的安排非常不滿。
「那是丫鬢做得太過,回頭我會說說她。」
「那麼我可以自由外出?」
顯然依居夙升的固執,他萬萬不可能那麼容易就打消與她成親的念頭,既是如此,她便打算拖著一時是一時。
反正只消拖過了這個風火頭,她相信自己絕對可以說服他。
再說,如今她對繡坊可是滿腔的躍躍欲試,自然也不想在這個難解的問題上與他糾纏。
今日之所以來書房等他,想要的不過就是他的一句話罷了。
她要能自由的進出居府,這樣她才有可能讓鴻圖大計得以施展。
「這……」
幽深的眸光驀地添上了一抹猶豫,但見她一膽的希冀,向來呆斷的他,竟覺自己似乎不想讓她失望。
這可是從前不曾出現過的感覺,可居夙升也沒來得及細思,只是定定地望著她好一會,才說道:「你既是主,自然可以隨意進出。」
反正他有的是法子看著她,明的不行便未暗的,說到底,他能在朝堂上棍得風風火火,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此話一出,便見姬君吟眸中那興奮的光芒愈盛,這倒讓他起了深深的好奇,終於忍不住探問道:「你很高興?」
「自然很高興。」一想到她若可以隨意進出居府,那麼尋找繡坊的地點和眾多事務她都可以參與,自然是喜不自勝。
「為何這麼開心?」府外有什麼事這般吸引她嗎?
居夙升還在臆測,誰知興奮至極的姬君吟,藏不住秘密,開心說道:「這幾日我和元玉和妙禾商量好了,咱們三人要開一間小繡坊。」
「你們要開繡坊?!」驚訝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原本以為她只是說說,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付諸行動。
「是啊,我總不能總是兩手空空啊!」
她被他帶出姬家,這幾日姬家甚至沒有派來一人探問她的情祝,她就知道這回她爹絕對氣得不輕,她想要得到姬家的援助,只怕難上加難。
既是如此,她總得為自己盤算盤算啊!
「你……」居夙升開口,卻無言。
她想要銀子很難嗎?只消開口,他居夙升還不至於供不起她。
可她偏偏不開口,寧願自個兒想出什麼開繡坊的搜主意。
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家這樣拋頭露面,行嗎?
原來,那日她願意讓他用銀子抵恩情,就是為了想要做生意的本錢,連日來苦思之事終於有了答案,可是這答案給他的不是豁然開朗,而是一肚子的氣悶。
「你需要多少銀子傍身,我給你就是了。」想也沒想的,居夙升開口便這樣說道,又是那一副他說了就算的模樣。
「我不要你的銀子。」既然決定了要靠自己的力量成為能夠與他比肩的女人,她又怎能厚著臉皮接受他的幫助呢?
「你要用銀子,直接去找賬房拿,我不准你出去拋頭露面。」
雖然說這世道並非沒有女商家,可是既然她注定得是他的女人,他就不能眼睜睜地瞧著她東忙西忙,只為了張羅自己的生活。
這是屬於一個男人的驕傲。
懶洋洋地掃了居夙升一眼,姬君吟決定當做沒有聽到這句話。
她不想在這件事上與他爭論,反正她已經做好決定了,現在不過是基於尊重告知他一聲。
「你這個固執的女人。」誰也瞧得出來她那張白哲可人的腔上,此刻閃耀的光芒名叫倔強,瞪著她,他沒好氣的低咒一聲。
要是換了旁人,見他這般盛怒,怕早就已經腳軟,偏偏只有她依然那副無所謂、不在乎的模樣,顯然無論他說什麼,都無法再改變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