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格格!」小幀嚇得大喊,連忙衝到她跟前,手忙腳亂的用布巾替她擦拭著,「格格您怎麼了?」
「水……給我水……」她俏臉蒼白,撫著翻騰的胃,接過小幀倒來的茶水連喝了兩杯,直到口中濃郁的藥味散了些,才吁口氣無力的靠在馬車上,閉上雙眼。
「格格您還好嗎?」小幀一張臉同她一樣白,緊張的直問。
「沒事……」歇了一會兒,她睜開眼勉強揚起一抹笑,對小幀擺擺手,「我沒事,只是有些不舒服,再聞到那藥味……便受不住了。」
「格格您哪裡不舒服?不舒服怎麼不早說?您看您的臉色……」小幀驀地發現主子的臉色像紙一般的慘白,急得跳腳,「這樣不成,我要去和王爺說一聲。」說著,她轉身就走。
「別……」茗晴伸出手想阻止她,但她跑得太快,一會兒便跳下馬車,不見人影。
反正自己也沒力氣了,只好先閉著眼休息,試圖將不適給壓下。茗晴心想。
「怎麼回事?」
聽見渾厚的嗓音,她剛合上的眼馬上張開,赫揚那擰著濃眉的臉孔便在她眼前。
此刻他皺眉憂心的模樣,讓她心虛的垂下雙眸。
「你……」見她一臉蒼白虛弱樣,赫揚半句責罵也說不出口,只能暗歎口氣道:「不舒服為何不說?」
「我沒……」茗晴本要說自己沒事,但一見他沉下的面容,話便卡在喉中,無奈的咬著粉唇輕聲說:「我只是頭有些昏……」
她這個病症已有好一陣子了,不是什麼大病,只不過是因為長途跋涉搭太久的馬車,更讓她渾身不舒坦。
聞言,赫揚一雙眉擰得更緊。
他不是不知道她會暈車,也為此換了輛更大更舒適的馬車,想讓她舒服些,可照這情況看來,似乎還是沒用。
「藥吃了嗎?」話才問完,他便看見地上那攤吐出的藥漬,雙眉直接打上死結。
茗晴則是垂下螓首,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吶吶說:「對不起……」
「道什麼歉?身體不舒坦難不成是你願意的?」不畏她身上的髒污,他直接用袖口為她拭去殘留在衣服上的藥汁。
他的問話、他的動作,讓她覺得一顆心暖暖的,就連那泛著酸疼的胃,都像是好了許多。
「躺下!」他突然又道。
雖不曉得他想幹麼,她還是聽話的乖乖躺下,可她一躺下,他便伸出雙手探向她的衣襟。
他的行為讓茗晴渾身一僵,下意識伸手想阻止他。
赫揚反握住她的小手。「別緊張,我只是要幫你換下這身髒衣服。」他說著動作未停,一面為她脫去沾染藥汁的外衣。
他的動作很輕柔,不帶一絲雜念,這反倒讓她感到不好意思,小臉微紅。沒一會兒,她身上的污衣便被換下。
凝視著她虛弱的模樣,他總覺得怎麼瞧怎麼不順眼。「你躺著休息一下,我讓人再煎碗藥過來。」
一聽還要吃藥,茗晴小臉倏地一垮,「可不可以……」
赫揚黑眸一凝,她那未說出口的話便被堵在喉中,沒膽再發聲。
見她閉上嘴,他才滿意的下車,招來小幀吩咐完,之後又找來荻勳沉聲問:「到京城還要多久時日?」
荻勳翻開羊皮圖,估算了會,「十日。」答完,他苦笑又說:「不過照咱們現在這種速度,少說要再二十日。」
他們的行程已大大延誤,來程快馬奔馳,他們只花了個把月時日,而回程……
因為嬌弱的福晉不宜長途跋涉,使得他們一日要休上三、四回,目前已花一個月半也才走了近一半路程。
「還要這麼久?」赫揚皺起眉,沉吟了會,又問:「那離這最近的城鎮還要多久?」
「城鎮?」荻勳不解主子為何會問起城鎮,卻還是低頭查了查。
「……離這兒五十里處有個小鎮,叫『桂風鎮』,咱們來時也在那邊歇過半日,約莫再一日半的路程會到達。」
聽到一日半的時間,赫揚總算鬆了眉頭,沉聲道:「很好,吩咐大伙今夜不露宿連夜趕路,在明兒個清晨趕到桂風鎮,之後便在那兒停留三日,讓大伙好好歇息。」
「停留三日?」荻勳瞠大了眼,「爺,還停呀?咱們的行程已經慢了快個把月了,再停,皇上那可怎麼辦?」
皇上有令,要赫遠王爺在成親後兩個月內帶著新婚妻子回京面聖,順道讓太后見見她的佷媳婦兒,眼看兩個月都過了半月多,他家王爺居然還想拖慢行程,有沒有搞錯呀?
「那還不簡單。」赫揚挑起眉,一派輕鬆的說:「捎封信給那老頭,和他說我有私事要辦,面聖這等小事待我回京後抽空再去。」說罷,他十分瀟灑的轉頭走人,留下荻勳獨自一人錯愕的張口結舌。
「這、這……這信能捎嗎?還有,為啥是我捎?」想到此,荻勳連忙追上去,「等等!爺,那信您還是自個兒寫吧,我還想要我的腦袋呀……」
這種大逆不道的信,誰敢代筆?他又不是不要命了!
桂風鎮,鎮如其名,是個飄著濃郁桂花香的小鎮,鎮上種植的樹木大多是桂樹,樹上成串如米粒般大小的不起眼花朵,便是桂花。
桂花樹終年常綠,枝繁葉茂,盛開時點點密若繁星,清芳四溢,讓人置身其中宛如仙境。
現在正值秋季,沿著通往鎮上的官道一路行來,便可聞到空氣中飄散陣陣清新宜人的特殊芳香,讓連夜趕路而來的眾人感到一陣清爽,精神振奮。
「格格、格格,咱們到了。」許久未見城鎮的小幀興奮地嚷著,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格格,這兒的桂花好香啦,景色美得不像話,您快下來看看。瞧,客棧外頭便有一片小桂林,我陪您去走走。」
「是呀,真的好美。」正嗅著桂花香的茗晴臉上也帶著笑容,他們打從雲南出發至今整整走了數十日路程,一路上甚少遇上城鎮,大多是夜宿野外,這會兒見到如此芬芳清新的小鎮,對從未出過遠門的她而言自然也是新奇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