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居然不聽我的話?你這天殺的混賬……」接著又傳來一陣爭吵聲,沒多久,新房的門便開了。
赫揚一臉不甘願的走進來,嘴裡還咕噥地罵著,「連張床都分享不得,算哪門子兄弟……」
走到內廳,他揚起黑眸,當看見端坐在喜床上的女人時,濃眉一擰,連看都懶得看第二眼,便直接脫去身上的紅蟒袍,往一旁長榻上倒去。
今晚是他的新婚之夜,雖然娶得不甘不願,但酒卻沒被少灌,荻勳那混賬傢伙召了一票人,灌了他一壇又一壇烈酒,搞得他現在頭昏腦脹,眼一閉,沒多久便睡沉了。
聽著那如雷貫耳的打呼聲,喜床上的新娘子依舊沒動,只是一雙白皙小手緊緊揪著手上的喜帕。
龍鳳燭不斷地滑下燭淚,而時間也一點一點的流逝……
目前正值初秋,夜晚風寒,特別是夜半冷風颼颼,透過窗縫陣陣的吹進房裡,刮上赫揚只著單衣的身子。
冷風讓喝了酒的他皺起濃眉,大手一伸,想扯件被子來蓋,不料身子卻差點由狹小的長榻摔下,整個人瞬間清醒。
「該死!」他低咒了聲,急忙穩住身子,這才沒跌落在地。
甩甩頭,他定楮一瞧,想起自己並非睡在床榻上,一雙眉擰得更緊。
「現在究竟什麼時辰了?」他看向窗外,天色已由墨黑轉成一絲灰白,看來再不久便會天亮。
睡了一覺,酒醒不少,他站起身動了動筋骨,黑眸一抬,發覺他那剛過門的妻子居然還端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但見她如此乖巧的坐著,他非但沒有半點愧疚,反而感到厭煩。
女人就是這麼麻煩,非得等到丈夫揭起蓋頭才能歇息,可若是他不揭呢?難不成她就這麼坐到天荒地老?
嘖!要他娶個嬌柔的南方女人已經夠他受的了,他可不希望這個妻子還是尊動都不動的木頭娃娃。
為了確定自己是否真娶了尊木頭供著,赫揚長腿一邁來到她面前,手一揚,揭了她的蓋頭。
隨著紅帕揭落,那覆在蓋頭下的清秀臉蛋就這麼顯露在他眼前,當他看清那張熟悉的嬌顏時,整個人怔了怔,臉上的不耐頓時去掉大半。
是她?
茗晴沒料到他會突然掀去蓋頭,身子一震,掐在手中的喜帕立刻被擰成麻花卷,一顆心險些蹦出胸口,緊張不已。
一見自己的妻子是她,莫名地,赫揚這陣子沉悶的情緒盡掃,而且還奇異的揚起一絲愉悅。
伸出長指,他挑起她小巧卻僵硬的下巴,沉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據說,他迎娶的妻子是名驕蠻任性的格格,但眼前這小女人柔似春江,絲毫不像傳言所說,讓他不得不起疑。
聽見他渾厚略微沙啞的嗓音,茗晴更加緊張,鼓足勇氣才有辦法回答他,「舒穆祿·茗晴……」
果然!赫揚雙眸閃過一抹詭光,挑起了眉。
他眼底那抹光芒消逝得極快,茗晴沒能見著,倒是察覺自個兒說錯了話,俏臉微變,急忙改口,「不,不是的,我的本名叫舒穆祿·星盈,是後來讓人相過命,說這名字不好,才改叫茗……」
揉著她精巧的下顎,他啞聲說道:「茗晴?這名字好,我喜歡。」
不知為何,他並沒有想拆穿她的念頭,反倒有些慶幸,慶幸自己娶的不是傳言中驕蠻任性的星盈格格。
他這一打岔,令茗晴心房怦然一跳,原本說溜嘴的慌張頓時被他一句「喜歡」給掩蓋過去,雙頰染上一抹紅艷。
見她羞紅了臉,模樣動人,赫揚勾起唇,突然覺得娶了這名妻子似乎沒有自己想像中難受。
他伸出手,為她取下頂了一整夜的鳳冠。
感到頸上一輕,茗晴僵了一天的身子也為之放鬆,她吁了口氣低聲道謝,「謝謝。」
接著,他又突地伸出手,往她胸口探去——
這會她可不輕鬆了,慌忙地想護住胸口,不料卻碰到他寬厚的大掌,嚇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無措的說:「爺……您、您這是做什麼?」
聽見她的問話,赫揚一愣,然後大笑出聲,「哈哈哈!」
他如雷聲般響亮的笑聲讓茗晴更加緊繃,整個人僵直不已,比方才更像尊木頭。
半晌,赫揚像是笑夠了,止住了笑,低聲說:「首先,我不是你的爺,而是你的丈夫——博爾濟吉特·赫揚,你可以叫我赫揚或是揚。來,叫聲來聽聽。」
「呃?」她愣住了,但見他似乎在等自己的響應,她只能咬著唇,有些羞怯的輕聲叫喚,「赫、赫揚……」
聽著她似白雲般輕柔溫暖的嗓音,他滿意的又勾起笑,問:「你曉不曉得今晚是什麼日子?」
茗晴一怔,好一會才聽懂他話裡的意思——
第3章(1)
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抿上嫣紅的芳唇已被一排貝齒蹂躪得不成樣,她微顫的鬆了小手,改抓住自己的雙腿,依然不敢正眼看他。
她那模樣就像只可口的小羔羊,讓人食指大動,更讓赫揚打破在進房前才下定的決心——絕不碰他的新婚妻子。
「看著我。」抬起她像是要垂到地上去的小臉,他輕聲說。
茗晴不敢不從,只能抬起半垂的杏眸,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的丈夫。
這一瞧,她傻了,這人……真是那日她見到的赫遠王爺?
鬍子呢?那頭亂髮又上哪去了?
此刻他黝黑的臉上乾淨得不見一絲髒亂,哪還有像雜草般的鬍子?更別說那瘋子般似的散發。
唯一不變的是他高大的身軀。可今日一看,非但不像熊,反而顯得英姿挺拔、威風凜凜,那雙本像是會噬人的眼眸,如今一見也是朗眉清目,和那日所見簡直是判若兩人,若不是還認得這雙過分深邃的黑眸,茗晴肯定會以為自己嫁錯人了。
見他的新嫁娘瞧他瞧得目不轉楮,赫揚又笑了,傾身吻住她如櫻花般嬌嫩的雙唇,啞聲說:「要瞧,你有一輩子的時間,但洞房花燭,可只有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