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卑躬屈膝!」黎小柔回頭一吼,還瞪他兩眼。「這樣你滿意了吧!」
成曜陽看她亮出一對小虎牙,他一挑眉,微笑地點點頭。
「這種態度就對了。」他說。
黎小柔睜大眼,發現這人真的很難討好。
她氣呼呼地轉過身,決定不管他,自顧自地走進廚房。
成曜陽拿著豆漿,跟在她身後走進廚房。
他坐到餐桌前,看著她忙碌的背影,等她在桌上擺好餐具,再端來一盤看起來就像從餐廳送來的餐盤後,他滿意地點頭,開始用餐。
「你今天怎麼一臉失戀衰樣?」他閒聊似地問道,目光卻緊盯著她的臉不放。
黎小柔身子一僵,五官像被塗上一層白膠般地僵凝起來。
「不會吧!你真的失戀了嗎?」成曜陽正坐起身,肚子突然不餓了。
「是他失戀!是我先提出分手的!」她拚命嚥口水,握緊拳頭努力控制情緒。
「昨天還一臉可以天長地久的樣子,今天就又是失戀、又是分手的。不會明天又要和好吧?」成曜陽控制自己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可能。」黎小柔斬釘截鐵地說道。
成曜陽很快地抿緊唇,怕自己嘴角上揚得太誇張。
況且,他在樂個什麼勁啊!
她跟別的男人分手,並不代表他可以撿到現成的便宜。這年頭的情侶分分合合是常態,他才不要在別人餘情未了、恩怨不明的時候蹚渾水。
成曜陽低頭又吞了兩口早餐,卻聽見自己問道:「你『前男友』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不關你的事。吃你的早餐,吃完簽合約。」
黎小柔咬牙切齒地說完,轉身衝到客廳拿出今天早上在周玲家新擬好的合同。
昨晚衝動離家,什麼也沒帶的她離開她的小窩後,就一直待在周玲家,直到早上管理員確定羅家偉已經離開後,她才回到家裡。
黎小柔看著手裡的合約,知道那個地方不能再住下去了。因為羅家偉拚命地傳簡訊給她,說他會在「家裡」等她。
她甚至不想再和羅家偉碰到面!黎小柔默默地在沙發邊蹲下,驀地咬住手臂,以防她大叫著宣洩出她的痛苦。
失戀真的這麼傷嗎?成曜陽回頭看著她定格的小小背影,疑惑地皺起眉。
他沒失戀過,每次分手,都是因為女友不滿被他當成空氣,氣到傷心欲絕地走人。而他由於不怎麼投入,所以通常不怎麼傷心,也從沒想過要挽回。因此,就算他想安慰她,也不知道從何安慰起。
還是,放她回家休息好了。
「黎小柔,你回家吧。」成曜陽說道。
黎小柔驀回頭,以為自己耳朵有問題。
「我突然覺得今天風水不好,不是簽約的好時機。你看看你苦喪著臉,這樣書會大賣才怪。你回家休息,明天再來。」成曜陽大掌一揮,覺得自己真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
「你再說一次。」黎小柔凜著臉,朝他逼近一步。
成曜陽被她那對黑幽幽的眼震住,但他力持鎮定,很合作地又說了一次。「你回家休息,明天再來。」
「成--曜--陽--」黎小柔從齒縫裡迸出話來,氣得掉了一顆淚水,卻又很快地忿忿拂去。「你一下叫我今天來簽約,一下又叫我回家休息,明天再來,你簡直欺人太甚……」
「因為我不知道人失戀會慘成這樣,所以請瞭解我說的話重點是在『回家休息』四個字。」
黎小柔看著成曜陽不自在地別過頭,俊臉一臉彆扭的模樣,她的眼眶更紅了。
他在關心她!
「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不讓我請假,我也不用白跑這一趟……」她揉著眼睛,努力地吸著鼻子,怕自己大哭出來。
「對,一切都是我的錯。所以,我拜託你快點回去,省得我的內疚指數升得太高,嚴重影響到我本日的工作情緒,損失的金額可就難以計數了。快走快走!」成曜陽長臂往外一揮,黑眸很快地看了她一眼。
黎小柔看著成曜陽貴氣俊容,已經不知道該給他一個擁抱,還是要踢他一腳了。這個人這輩子八成沒對人道歉過!
可這樣一個心高氣傲的傢伙,卻讓她覺得心窩好暖。
「為了彌補你今天白跑一趟,你抽的版稅可以改成百分之四。」成曜陽大器地說道。
黎小柔搖頭,輕聲地說道:「無功不受祿,我也不吃嗟來食。」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我只知道人可失戀,但不可三天沒飯吃。所以,你明天再來簽約,我們再開始正式工作。」成曜陽在計算機前坐了下來,戴上耳機,打開美國工作室的視訊聯機。果然,工程師們都還在那一端奮鬥著。
黎小柔看著他像被催眠似地盯著屏幕,知道他已經完全投入工作裡,所以她大喝了一聲。
「成曜陽!」
「啥?」他一臉不解地抬頭看著她。
「大恩不言謝,我明天再來和你簽約。」她說。
「好。如果你走之前,可以再幫我煮壺咖啡的話,那就更好了。」成曜陽一看她皺眉,馬上舉手投降。「抱歉,我大爺當習慣了,你當我在放屁,快點回去休息吧。」
黎小柔瞪了他一眼,看在他又替她加薪,又有片刻的時間讓她忘了失戀這件事情的分上,決定替他煮好咖啡之後再離開。
畢竟--
他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壞。
第5章(1)
成曜陽從小到大,一直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
包括他這回來台灣相親,一來是家人催婚、二來當然是他也覺得到了找人照顧自己的結婚時機了。當然,部分原因也是他做事講究效率,認為相親算是結婚最佳途徑。
偏偏他相親的事還沒半撇,卻突然遇到黎小柔這種讓他感覺「有點」不一樣的女人,而他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把這樣的感覺導向婚姻一途。
他不想浪費時間談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因為他是實際主義者成曜陽啊!
問題是--誰能告訴他,一個突然一見鍾情的實際主義者,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