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她真的就要不明不白的死了嗎?
身子一直往冰冷的水底沉,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上頭的水面離她越來越遠,已經無法呼吸,甚至意識混亂,腦中閃過數不清的過往記憶。
身為庶出之女,她不受重視,幾乎可以說是被輕視的,所以在家中一直非常低調的過活,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但她最終還是被家人當成貢品似的送入王宮,去討好那個至高無上的男人,成為他後宮妃嬪的其中之一。
事已至此,她就算不願也只能認命,不想在後宮內爭些什麼,所以依舊低調的過日子,而那個男人果然對她也沒有興趣,只在她的寢宮出現過一次,之後就將她徹底冷落了。
本以為她就要一個人在宮中孤老下去,沒有任何依靠,卻沒想到上天在此時賜予了她一個孩子,讓她的人生有了一個新的目標。
就只一夜,她便懷上身孕,雖然她對那個男人沒有任何情意,但她還是很開心有了孩子,有了屬於自己的骨肉。
即使那個男人對她的態度依舊冷淡,並沒有因為她懷了他的骨肉而有改變,不過不要緊,她只要有孩子就夠了,他在不在意她,她並不在乎,她一心只想好好的生下孩子,親手教養孩子,把孩子當成自己將來的依靠。
只不過,她不懂自己到底招誰惹誰了,孩子都尚未生下,她就被人趁機推入又冷又深的池子裡,不但孩子保不了,連她自己的小命也即將難保……
很抱歉呀娘娘,你礙著了別人的路,所以只好請您這顆擋路石……讓開了。
太監冷笑的表情躍入她的腦海內,他在將她推下池之前所說的話也再度浮現,她滿心的困惑跟著狂湧而出,開始掙扎起來。
為什麼?她不爭不搶只想安分過活,只想有一個孩子可以依靠,她的心願已經如此微小,究竟是誰非得要她與孩子的命不可?
不,她不甘心!天理何在?天理究竟何在?
原本任由身子往下沉的她開始在水底掙扎,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死去,如果選擇低調退讓得到的結果就是這樣,那麼她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最後還落得一個死不瞑目的下場?
天理何在?如果老天爺真有眼睛,就不該眼睜睜看著她被陷害而死,而背後兇手卻依舊逍遙法外,過得開心暢快。
但隨著時間過去,她掙扎的力道從一剛開始的強勁慢慢減弱下來,意識已經不受控制的越來越渙散,即將陷入永遠的黑暗,離開這殘酷的人世。
如果老天真有眼……就該讓她重新活過來,改變這一切……
如果她真能重新活過來……她再也不會如此低調忍讓,讓自己受盡委屈……
如果……如果……呵,她已經沒有機會如果了……
第1章(1)
「小姐,您怎麼睡著了?快醒醒呀!」
「呃?」蘇璇睜開眼,就見自己的貼身丫鬟眉黛在眼前,一臉擔心的瞧著她,她愣愣的看著眉黛,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不懂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姐,您若是累了,就回去床上躺躺,不必坐在椅子上假寐,當心從椅上跌下來。」
聞言她低頭瞧了瞧自己,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右肘靠著一旁茶几,撐著臉蛋假寐,膝蓋上頭還有一本看到一半的醫書。
好熟悉的景象,這似乎是她尚未入宮前在自家閨房的時候,但……她不是已經進到王宮內,還被人害死在池裡了嗎?怎麼一個眨眼,她卻坐在這兒?
這的確是她的閨房,每一樣東西她都熟悉不已,但……怎麼可能?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蘇璇困惑的撫著額,進到王宮後的一切,甚至在池裡掙扎的痛苦也清晰不已,難道那一切都只是黃粱一夢,根本不是真的?
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夢?說真的,在這一刻她完全分不出來,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夢裡……
「蘇璇?蘇璇在嗎?」
男人的嗓音在屋外吼著,嚇了蘇璇主僕一跳,她即刻從椅子上起身,暫時拋去似夢非夢的困惑,嚴陣以待,「大哥怎麼會來?」
蘇家雖是名門大戶,卻已經有些沒落,而她蘇璇是小妾所生,所以身為正妻所出的蘇霍對她滿是輕視,一點都不把她當妹妹看待。
因為不受重視,蘇璇在蘇府內過得小心翼翼,非常低調,她告訴自己要當個沒有聲音、不引人注意的二小姐,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大哥蘇霍幾乎不與她往來,所以他會親自過來找她,讓她非常訝異,不過……這情景怎麼同樣那麼熟悉,像是早已發生過一遍一樣?
眉黛打開房門,恭敬的迎接蘇霍進來,「大少爺。」
「大哥。」蘇璇也恭敬的對他行禮。
蘇霍今年二十七,在七年前蘇父去世後,蘇家就是由他當家作主,他在圓桌邊坐下,表情有些不耐的說著,「過來桌邊坐,我有事情告訴你。」
「是。」蘇璇聽話的來到桌邊坐下。
待她坐定後,蘇霍才又開口,「你也已經十八了,是該出嫁的時候,你開始準備準備,一個月之後我就要將你送入王宮,到後宮去替咱們蘇家掙一個位置。」
「什麼?入王宮?」蘇璇訝異的睜大眼。
在段國,世家大族為了能在朝堂中佔有一席之地,將家族內女子送入後宮討好當今王上已是常態,雖然早明白這件事,但當事情真的落到自己頭上,她還是忍不住有些錯愕。
「你雖然是小妾所生,出身不夠好,幸虧這一張臉蛋生得很不錯,還算有一點用處。這一回入宮去,你得爭氣一些,盡可能得到王上的寵愛,懂嗎?」
蘇霍雖然在朝為官,卻一直不上不下很不得志,他早就等著蘇璇滿十八歲時將她送入後宮,討好當今王上,這樣或許他就可以順利陞官,好好的在朝中大展身手。
蘇璇還在錯愕當中,沒有回話,她明明有印象自己曾經聽大哥對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這到底是她的錯覺,還是真的早已發生過同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