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腸送走的隔天,朱盛茉又說,弟弟要出國念醫學院,自己現在為了錢很煩惱而吃不下。
她知道丈夫一定不會出乎,因此偷偷給了她二十萬美金。
然後有一天,朱盛茉在家庭聚餐時,當著全家人的面說,孩子現在沒有爸爸,她是個單親媽媽,需要保障,希望紀家把現在這棟陽明山別墅過到孩子的名下,這樣她才能安心待產。
丈夫一直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忍耐這個媳婦,但這次實在太離譜了。
於是,他說﹕「不要說房子,從現在開始,除了每個月的零用錢之外,我什麼都不會給你。」
「爸爸,不用我提醒您,東河不在的事實吧。」朱盛茉的臉上沒有一絲悲傷,只有討價還價的貪婪,「我如果回美國,紀家可就無後了,即便您跟我打官司,但我是親生母親,只要我養得起孩子,您可沒辦法跟我爭監護權。」
「所以呢?」
「我知道您不喜歡我,老實說,我也不喜歡待在這。這樣吧,要我放棄監護權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們是一家人,可以商量的。」
已年過半百的一家之主原本有點動怒,聽到這裡反而笑了,「我已經說了,我什麼都不會給你,要嘛,你在這邊生,在這邊住,基本道義我會負責,你要去美國那些的,也隨便你。」
「爸爸,我說回美國不是開玩笑的。」
「什麼時候想回去跟我說一聲,我幫你付頭等艙的機票,單程,你要離開紀家就永遠不要回來。」
一家之主說完,做了一個受不了的手勢,轉身離開餐桌。
朱盛茉轉向她,「媽,您聽聽,爸爸居然那樣說,我真的會回去的。」
「盛茉,我想有些事情你誤會了,東河他……」雖然家族人數也不過就幾個人,但是要她當著小姑的面說出來,還是覺得有點難堪,「他不是紀家的孩子。」
「怎麼可能!」
「我跟你公公離過婚,分開過,東河是那時候有的。」她頓了頓,「東佑才是真正的繼承人,你公公讓你繼續待在這個家,不是因為你的孩子,是因為我……你的孩子,是我的孫子,是我懷胎十月的孩子唯一留下來的血脈,可是,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所以,別再跟他要東西,他什麼都不會給你。」
朱盛茉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再提回美國的事情。
第7章(1)
肚子一日大過一日。
一天下午,茉茉呱呱落地。
她安排母女進入一間五星級的坐月子中心,沒想到朱盛茉還沒住到滿月,人就走了。
幾日後,家裡收到檢驗中心寄來的報告,他們才知道原來她偷偷拿了公公的頭髮跟小嬰兒做DNA鑒定,也打電話確認過,鑒定的結果是沒有血緣關係,她知道自己無法透過這個孩子拿到任何好處,所以一走了之。
她完全不意外,可是特別回國看小侄女的東佑,卻自責萬分——
當時他一直覺得,身為哥哥,唯一能做的是保證弟弟遺留的妻女衣食無憂,可是他提出的條件無法打動那個拜金女子,茉茉還在襁褓中就成為被遺棄的孩子。
如果東河不認識朱盛茉,也許現在還活著,跟他一樣在西雅圖念大學,等著準備畢業展。
不認識她就好了……
噩耗傳來之後,他總是無法控制自己這樣想。
然而,他卻在那一天把弟弟介紹給朱盛茉認識。
當他匆匆趕到坐月子中心,抱起哇哇哭個不停的小嬰兒時,他一直想起從小到大兩兄弟一起生活的點滴。
這是東河短短二十一年人生中所留下最珍貴的禮物。
弟弟不在了,男人看著揮舞不停的小拳頭想,我會成為你的爸爸。
你的母親不要你沒關係,我會要你,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父親,我會為你張開羽翼,為你遮風擋雨。
週日,應茉茉的苦苦哀求,「一家三口」到外面玩。
小傢伙看了「海底總動員」,對於那片藍色神魂顛倒,因此想去海邊。
海邊嘛,當然沒問題,台灣四面環海,沙岸巖岸都有,可問題在於天氣太熱了,怕她們中暑或者曬傷,加上安全問題,因此男人後來選擇帶她們去一間會員制的室內水樂園。
泳池,SPA,仿海波浪,重點他放心。
對於這個變通場所,妍安也顯得很高興,「太好了,我之前就一直好想來這裡玩,但會費太貴,根本進不來。」
而茉茉嘛,更簡單了,只要妍安高興,她就高興。
看完場地介紹的一分鐘短片後,女人開開心心的牽起小朋友,「我們來去換衣服。」
「好。」茉茉回頭跟他揮揮手,「爸爸,等一會見。」
紀東佑想,是啊,等一會見——他最近幾年的運動以網球跟高爾夫為主,泳褲這種東西,他已經好幾年沒穿過了。
他原本是想把她們送到這裡,然後他去樓上做舒壓按摩,但就在預約時,突然想起沈妍安的臉,她一定會很有意見的說﹕你不陪她嗎?
然後想起了早餐的麵包,想起她說的那一句「孩子需要感受大人的愛」。
他很快的換好泳褲跟泳帽,不一會,小姐們也好了,茉茉的肚子上還套著一個黃色小鴨游泳圈。
男人看著她為女兒做的安全防護,很是滿意,問﹕「要個要幫你買一個?」
「不用,我很會游泳的。」
紀東佑一臉懷疑,「很會?」
她看起來根本就是一副缺乏運動的樣子。
「真的啦,事到如今也不好意思再瞞你了,我就是江湖人稱『海底蛟龍』的沈,妍,安。」
男人笑出來,「什麼綽號啊,又不是在演武俠片。」
「那可比武俠片驚心動魄多了。」
「哦,說來聽聽。」
妍安煞有其事的說﹕「想當年,我們家還滿有錢的時候,我每年夏天都會去國外參加有錢小孩夏令營,大部分都是湖邊或者山上,可是有一年是濱海,那年剛好加州大浪,衝浪客都瘋了,說這種浪好幾年才有一次,刺激得夏威夷的海浪都要靠邊站。我當時才十五歲,七八公尺的浪啊,我都照樣站得穩穩的,教練說我是東方龍,還問我要不要加入培訓,以後參加職業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