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懷疑,綺兒的身份非比尋常,但他再如何猜測,也猜不到她竟是當今皇上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貴無比的大唐公主!
「既是公主,又怎會獨自一人住在外宅,而非宮裡?」
「原因牽扯很多,不方便道盡,總而言之,她是本宮的女兒,是聖上的女兒,她的血統無庸置疑,也並非被冷落,她甚至是最受本宮疼寵的公主,只因為某些原因,她的公主身份不方便透露,你只要明白這些,便已足夠。」
就算再不敢相信,此時此刻武惠妃就坐在他面前,親口道出這些事情,鞍作真一想不相信都不行。
只是,綺兒怎麼會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那是個多麼令人敬畏、高不可攀的尊貴身份,尤其是對他而言!
「本宮知道,你和綺兒私底下有所往來,而本宮邀你前來只為一件事。」武惠妃的眼神瞬間冷下,「請你馬上斷絕和綺兒的聯繫,別再和她有任何牽扯,也別給她任何不切實際的期望。」
她之所以會知道女兒和鞍作真一私下有來往,全是楊洄告訴她的,若非楊洄告知,她不知還要被自己的女兒蒙在鼓裡多久。
當她乍聽到時,萬分錯愕,沒想到自己小心翼翼護著的女兒居然如此糊塗,什麼人不好喜愛,居然會愛上一個不知何時會離去的外來客。
「既然你是在不知道她真實身份的情況下認識她,本宮可以不怪罪於你,但現在你明白了她的身份是何等尊貴,就該停止和她的往來,本宮相信鞍作公子是聰明人,有些話本宮沒說出口,公子應該也知道是哪些話。」
是指他只是個從日本來的遣唐使,哪裡配得上大唐公主嗎?
不說兩人身份上的差距,畢竟他只是個外來使節,待沒幾個月就會離開大唐回國,他們根本就不會有結果。
鞍作真一一口氣悶在胸口,非常不好受,想要爭辯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惠妃娘娘的語氣算客氣,但他聽得出來,她覺得他根本沒資格和綺兒在一起。
難怪在他問綺兒關於她的父母時,她會刻意顧左右而言他,她甚至連自己真正的身份都不敢明說,從頭到尾都刻意隱瞞他!
什麼壽王友人之姐?她根本就是壽王的親姐姐,尊貴不已的大唐公主!
內心陣陣抽痛,痛楚越來越強烈,但他卻已分不出這是因為意識到兩人云泥之別的差距而痛,還是因為她從頭到尾的欺瞞而痛。
她不是自己該招惹的人,兩人的相遇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趁著現在還沒陷入太深,斬斷兩人的情緣,免得再糾纏下去,只是讓彼此傷得更深、更痛而已。
痛下決定後,鞍作真一猛一起身,朝武惠妃恭敬行禮,「在下明白惠妃娘娘之意,該如何做,在下自有分寸。」
武惠妃微愣,本以為還得費一番唇舌才能將他逼退,沒想到他如此識大體,這麼快就做出決定。「那自是再好不過。」
「請恕在下無法久留,就此告別。」
鞍作真一在行完禮後,便頭也不回的決絕離去,彷彿在轉身的那一剎那,也將對李綺兒的萬般情意給完全割捨在興慶宮內。
武惠妃在有了他的承諾之後,本該放下心來,卻不知為何,心頭反倒亂紛紛,甚至比之前更加煩悶。
解決了鞍作真一這一頭,女兒那邊也得想辦法處理才行,不能讓女兒再繼續傻傻的愛著不該愛的人。
「是時候該找機會和綺兒談談了。」
李綺兒敏銳的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寫信邀鞍作真一出門,他再度開始百般推托,就是不願意和她見面,這讓她非常不安,也萬般不解,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
既然他不肯出來,那就換她去找他,非得搞清楚原因在哪不可。為此,她再度穿上男衫,打算直接上皇城,去到皇城,他就算再不願意見她也非見不可。
就在她打扮完畢,準備出門時,卻沒想到惠妃娘娘恰巧來到綺宅,在綺宅大門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娘……」她錯愕的停住腳步,「您怎麼來了?」
武惠妃慈愛的笑說:「傻孩子,說這什麼話,娘不是常常來這兒看你嗎?」
李綺兒微蹙眉頭。娘來得真不是時候,她急著想到皇城去見鞍作真一一面,暫時沒有心思和娘說話呀。
武惠妃故意忽略掉女兒為難的神情,以及刻意扮男裝要外出的模樣,輕輕挽住她的手往屋內走,不讓女兒出門去。「最近過得好嗎?有任何有趣的事嗎?」
縱然心急,但礙於母親在,李綺兒也只能暫時按捺住性子。
「還不是一樣,待在綺宅裡,沒什麼有趣的。」
「是嗎?」
她輕聲反問,倒是讓李綺兒心頭一震,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蔓延著。
娘知道什麼了嗎?別慌!她暗自鎮定心神,在不確定娘是否知道之前,她別自亂陣腳。
武惠妃帶著女兒回到房內,兩人一同坐在靠窗的軟榻邊,才又開口,「楊洄那個孩子來見過你了吧?」
一提到那傲慢的男人,李綺兒馬上臉色大變,忍不住抱怨起來,「娘,那個討厭自傲的傢伙,女兒再也不讓他踏入綺宅半步了!」
「那一日的事情,楊洄已經告訴過我,他只是因為見到你太過欣喜,才會一時得意忘形,不慎冒犯到你,他已經感到後悔了,本想當面向你道歉,沒想到你卻再也不讓他進屋來。」
娘是特地來幫楊洄當說客的?這下子李綺兒的臉色更臭了,「女兒不知楊洄是如何告訴娘的,總而言之,我討厭那個人,也永遠不想再見到他的面。」
「真不想見他的面?那該怎麼辦才好?」武惠妃輕歎,感到頭疼,「娘還打算挑他做你的駙馬呢。」
「娘,女兒絕不要他當駙馬!」她態度堅決。
「你不要他當駙馬,又要誰當駙馬?」
「我……」她想要的駙馬只有一個,但她卻深知,娘親肯定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