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單身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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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輕傷者寥寥無幾。

  據聞遊覽車整個變形,司機當場死亡,受困在扭曲車體的乘客哪可能不受傷嚴重。

  唇瓣泛白的夏向晚嚥下翻攪的酸液,鼻頭微酸地紅了眼眶,在處理完傷勢較輕的傷員後,她極目一望,還有更多的重傷者亟需救助。

  可身為實習醫生,她的能力著實有限,除非有指導醫生的允許,否則她什麼也不能做。

  眼睜睜看著病人痛苦卻無法伸以援手,她的心裡比任何人都難過。

  「你是實習醫生?」

  耳邊傳來男人沉穩有力的低音,怔了下的夏向晚連忙一應,「是,我是實習醫生。」

  「跟我來。」

  「呃?跟你去……」等等,跟著他做什麼,她並非正式醫生。

  一回頭,一個身穿阿曼尼西裝的男人迅速脫掉外套,他一邊穿著醫生袍,一邊戴上醫用口罩,行動敏捷地走向最裡間的小兒病床。

  由背影來看,他非常高,起碼有一百八十公分,肩寬手長,體態優雅,修長身軀十分結實,散發著值得信賴的穩重氣勢。

  一個魄力十足又兼具領袖氣質的男子!這是夏向晚在微愕過後的感想。

  「你壓住他的肩膀,他脫臼了,我先把他的肩胛骨推回原位。」先從簡單的做起,再來處理複雜性骨折。

  「啊!壓住他……」這孩子好小,有五歲嗎?

  夏向晚有些慌亂地伸出纖柔藕臂,盡量以不弄痛傷員的力道按住小孩扭來扭去的肩頭。

  一聲淒厲的慘叫伴隨骨頭嵌合的噠聲,臉色近乎死白的小朋友哭得快沒氣,用著充滿鄉音的奶聲哭喊著媽媽。

  而她臉上的神情也沒好到哪去,一樣白得沒有血色,差點因為不忍心而陪同落淚。

  「收起多餘的同情心,你是未來的醫生,不是社工,你要做的是保持平常心,別有個人情緒。」生死僅一線之隔,由不得人力做主。

  他們能做的是舒緩痛苦,減輕病患的不適。

  「可是他還那麼小,而且看起來很痛……」至少打個止痛針,讓他別繼續痛下去。

  「你是說老人就該死嗎?因為他們活夠本了,早死早超生。」過度的憐憫心只會失去準確的判斷力,犯了醫者大忌。

  聽他不客氣的諷語,夏向晚心口像被針紮了一樣難受,不太服氣地回了一句,「我沒那個意思,你不可以斷章取義,曲解我的本意。」

  「你敢頂嘴?」實習分數不要了是吧白念了六、七年的醫學系。

  「我……」看了眼他胸口掛的名牌,她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小兒科醫生--柳清羽。

  「想當一個好醫生要先學會冷血無情,看待生死要平淡,你太生嫩了。」她還有得磨,感情太豐富有害無益。

  生嫩……一股無明火莫名竄起。「所以我是實習醫生你是主治醫生,因為我還有人性,感受得到喜怒衰樂,不像柳……柳醫生行醫多年已麻木不仁,我為我還是個人向你道歉。」

  柳清羽眉梢一挑,忽生興味地看了眼本來不放在心上的實習醫生,她的「出言不遜」讓他頰感有趣。

  一張不算明艷的臉蛋,清純有餘卻不太顯眼,細眉杏目,不高的鼻樑,嘴唇薄厚適中,適合接吻。

  這是他用三秒鐘觀察下來的第一印象。

  「夏向晚,你還想畢業嗎?」目無尊長,口無逆攔,她的學醫之道相當艱辛。

  一聽他準確無誤的喊出自己的名字,她一臉驚嚇地倒退一步。「你……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他指著她別在白袍上的名牌。「用不著防備我,我對青澀的小梅子沒有任何不良企圖。」

  面臨感情空窗期,他不像某人那麼不桃,來者不拒,他從不對「學生」下手。

  正在努力追女友,打算求婚達陣的風間徹忽然打了個噴嚏,手中盛放嬌艷的紅玫瑰順勢往前一送,美麗的女牙醫臉上佈滿花粉,神色陰鬱地瞪著他。

  第一百零二次求婚一一失敗。

  「我……」臉微紅,她不太自在被人看透心中的想法。

  「拿過刀嗎?拿起手邊的手術刀。」柳清羽清著傷口,取出細小的碎骨。

  「呢你的意思是……」她心口的血液沸騰,心跳得很快。

  「我已經做好局部麻醉,傷員的大腿骨穿刺斷裂,我負責大規模的醫治,你來切開腿肉,配合我的動作,清出細碎的骨渣。」細骨不清出易生腐肉,導致生菌化膿,引發敗血症。

  「我……我可以嗎?」她的手在顫抖,難以置信地睜大眼。

  臨床醫學是每位醫科學生的渴望,他們頂多在大體老師身上動過刀,少有機會接觸實際的活體。

  雖然她之前在外科待了三個月,可指導醫生只讓她站在一旁看,連手術台的邊也碰不著,她搶著值班和病歷書寫才被允許小傷口的縫合和上藥,以及試著開藥及進一步的檢查。

  實習醫生是醫生養成的最下層,每個學有專精的主治醫生多少有高人一等的優越感,憑一時喜惡愛教不教,很少傾全力培育英才。

  「你認為自己不行嗎?」他反問。

  「我當然可以,我……我會用心學習。」她激動地大喊一聲,唯恐錯失一次執刀的機會。

  幸好急診室一團亂烘烘的,充斥各種嘈雜的聲音,壓過她激昂萬分的音量,不然准引來側目眼光。

  柳清羽眼眸斜睨,似笑非笑的輕哼一聲。「先把肌膚劃開,以斜釣拉出一公分左古的寬縫。」

  「是。」她的眼神是興奮的,拉起口罩捂嘴,進免口腔飛沫感染了傷口。

  「手不要抖,兩眼專注,含住一口氣,刀口朝下輕輕一劃……想要救人就要先學會別把病人當人看。」他們是一塊生鮮活肉,密佈跳動的微血管。

  救人要先學會別把病人當人看……她深吸了口氣,神色慎重,順著平得肌肉劃下一刀,立湧的血浪紅了她堅定雙眼。

  很快地,吸血棉球送至,半吸半壓地讓血液流動緩慢,肉眼所見的小缺口多出一隻小型斜口鉗,快速地夾出數十片小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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