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呼吸變沉了,靜默了一會。照理先帝所賜的免死金牌他是不能違背旨意,但這柳延秀與傅挽聲的事已經鬧開,若沒給個交代,他與牧兒都丟不起這個臉……他暗忖著該如何收拾場面,這殺或不殺都讓他為難。
「延秀,延秀,你怎麼了?」元牧驀然變色。
眾人聞聲望去,驚見他懷裡的柳延秀竟是七孔流血。
柳延秀癱在元牧胸前,一臉茫然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臉,見摸過臉的手沾滿鮮血,不禁傻住。「我……我怎麼了?」她還不曉得自己發生什麼事。
「看你的樣子--你中了毒,是誰餵你毒的?」元牧驚恐的問。
「呃?」她恍惚不解,自己怎麼中毒了?
「皇爺爺,是您對延秀下的毒嗎?」元牧忍不住質問皇上。
皇上哼了一聲,不屑的撇過頭否認。「朕殺她何須用毒。」
「那是你們私下對延秀下毒?」元牧立即改而怒問紅衛。
紅衛們馬上心驚的搖首,表明不是他們。
「大膽,除了你們還會有誰敢這麼做!」他色容厲肅,轉眼便想殺了這群紅衛。
「牧,等等……不是紅衛們下的毒,應該是…」柳延秀想起在錦華宮裡只喝過一人遞上來的茶,思及此,她震愕地朝紅紅望去。
第19章(2)
看見了柳延秀毒發的樣子,還有那一臉不敢置信的眼神,紅紅瞬間軟下身來,崩潰痛哭,「是我,是我毒殺小姐的!」
「是你?你竟敢?」紅紅身旁的傅挽聲,震愕到豎眉怒目。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突然覺得很恨,為什麼小姐都不愛您了,您還要苦苦糾纏,連要離開都不忘要帶上她,我只是想……想若她死了,您就會死心…」她哭倒在他身邊。她還特地算準時間,不能讓小姐與傅少爺見面前毒發,免得傅少爺不肯走,不料會在這裡拖到毒發。
他怒形於色的推開她。「你憑什麼,憑什麼要我死心!我就是要她,你連成為她的影子都不配!」心愛之人竟因此遭毒手,他怒不可遏。
「我曉得、我曉得……自己連小姐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所以我始終不敢爭,你們當初若真能結連理,我也是真心祝福……然而結果並不是啊!可您還是不放棄,瞧瞧您為了小姐得到什麼,不僅身敗名裂,還即將被處死……我就想,若您最後將小姐帶出宮了,肯定連讓我在身邊伺候您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傅挽聲打斷她的話,「那又怎樣,我甘願,我就是甘願為她死,就算死,我也認定她有一天會是我的妻!」
「她不可能是你的妻!永遠不可能,因為--你們是兄妹!」
柳如遇驀然說出這番話,教眾人一驚,這事連元牧都沒查出來,那傅挽聲更像是遭到雷擊般,震住不動了。
「你說什麼?」傅挽聲不敢置信。
柳如遇面色沉重。「當年秀兒的娘遭你爹玷污後懷孕了,而生下的孩子就是--」這就是他實在不想提的事。
「不要說了,不可能,這不可能!」傅挽聲驚恐的打斷他的話,大聲吼叫,不想相信。
「你以為我想承認這個事實嗎?不,我也不想!」柳如遇吸氣咬牙。「而這正是我不願意將延秀的身世曝光的原因,也是為什麼徐將軍要我隱姓埋名的理由。」
「岳父,請你將話一次說清楚吧,這到底是怎麼向事?」元牧端肅的問。
柳如遇點頭,順了氣才緩緩說:「我原本入贅徐家,生下秀兒該姓徐,但是她娘遭遇的事,是徐家的恥辱,甚至還因此誕下一女,這更是讓老將軍無法承受,等孩子大一些,便要我帶走這孩子,且讓我改回自己的姓氏,更提醒永遠別讓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而這孩子就叫柳延秀,與徐家再無關係。」
元牧的神情嚴峻,他只知岳父曾入贅徐家,卻不知他離開徐家的真正原因,更吃驚原來延秀並不是他所親生。
「不過老將軍在臨死前,又特地命人將這塊免死金牌送來給我,這表示他心中還是認定秀兒是他唯一的外曾孫女。」柳如遇垂淚說。
「不!」傅挽聲抱著頭,幾乎崩潰了,他愛了多年的人,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
就連柳延秀自己也驚傻了,自己不是爹的親生女兒,甚至是仇人的女兒,他卻視她如已出,她爹如此偉大,她感激得想開口對他說些什麼,但血自她的口中淚淚而出,連視線也模糊在一片血紅之中,她張了嘴,卻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
元牧見狀,著急怒問:「紅紅,你對延秀下的是什麼毒?快將解藥交出,不然我不輕饒你!」
「我……我沒有解藥。」紅紅白著臉搖首說。
「什麼?」
「我……我是向城裡的密醫買的,沒問過他解藥。」
「你!」他忍怒,迅速的指揮。「是哪裡的密醫說清楚。來人,快隨她去找!」
「慢著,朕還沒答應饒她一死,何須去找解藥?」皇上開口阻止。
「皇爺爺,延秀有先帝的免死金牌,您若不肯放行,那孫兒將強行帶她離宮,她若死,我亦不活!」元牧抱起柳延秀,打算突圍而出。
「你!」
皇上才說了一聲,紅衛立刻抽刀圍住他。
「皇爺爺,要不您殺了我,不然是攔不住我的!」他抱著她一路往宮外走,完全無懼於向著他的利刃。
紅衛不敢傷他,只能讓他一步步離開,眼見就要步出宮門,皇上終於沉聲道:「來人,找出那名密醫,太孫妃若死,眼下的一干人,統統有罪!」
元牧吃驚的回頭。「皇爺爺?」他終於肯成全了?
老人家重重歎了一聲,而後才緩緩露出笑容。「眾人都聽見了,太孫妃與傅挽聲是兄妹,何來暖昧?這傳言實屬荒唐,既然是誤會,那朕就不再追究了。」
元牧大喜。「多謝皇爺爺成全!」他抱著妻子跪下謝恩,柳延秀雖已滿口血而不能言,但仍是感恩得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