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的普通,卻造就了不平凡的歐亭岑。
白玠廷輕柔的撥開她紊亂的半長髮,將髮絲都撩到耳後去,攏成一落,不讓頭髮遮掩住她已經很小的臉龐,樸實無華,既不美艷更不妖冶,她就是個走在路上,人人都不會注意的女孩。
換作是以前的他,根本多看一眼都不可能……
但是因為他看不見,才能感受到這樣的女孩,有著比外貌更讓人牽掛的一切。
她唱歌很好聽,或許不能參加超女比賽,但是聲音清亮空靈,姑且不管那群妖鬼聽了多討厭,至少聽在他耳裡,就是覺得舒服,五臟六腑、每個細胞都被音符熨得服服貼貼,所以沒事他也會讓她哼上兩句。
她做事很認真,認真到一種超乎想像的地步,短短時間內摸清他的喜好,有時候他以為自己一個人在「聽」電視,習慣自言自語的說喜歡哪個、討厭哪個,她竟記得一清二楚,還會設法弄來給他。
她不是在當一個女傭,而是在當他的眼睛、他的依靠。
這女孩就是這麼天真,單純得心裡只有一個目的,一次把一件事情做到完美,她就會感到很滿足。
他偶爾的溫聲細語就能讓她開心得哼起小曲,他讓裔恩買她愛吃的東西她就會一個人在房裡尖叫歡呼,她就是這樣太好掌控、太好捉摸,才會被上一個混賬騙得暈頭轉向。
調查過她的背景,她十歲時父母離異,各自都有了新歡,都直接放棄她的監護權,導致她只好在親人間流浪,這邊住兩個月、那邊住兩個月,每個人都視她為麻煩,繼母覺得她礙眼,生母覺得她是拖油瓶。
她在不被愛的家庭中長大,高中考取外地的學校,家人就只給經濟援助,再也沒有往來,支持她念到大學畢業。
大學時曾交過男友,但是她的無微不至卻讓對方厭煩,覺得失去自由,沒多久就分手了;出社會後遇上了混賬,先是覺得她可愛單純,接著發現到她對感情的付出是義無反顧的,於是開始了欺騙的行為。
那個混賬甚至沒有工作,歐亭岑還去兼差,因為她覺得那個男人沒有她不行。
第6章(2)
「真是個傻子。」他輕聲的說著,之於他也是一樣的狀況,因為他的眼盲,所以她把他當成重大的責任在照顧。
她的過往讓他覺得心疼,所以他可以容忍她許多過份的作為,例如他已經說過八百遍不許任意碰他,她總還是很自然的碰觸他;還有一古腦兒只想要讓他驚喜跟開心的衝勁,都讓他默默的感動著。
「嗯?」歐亭岑緩緩睜眼。她覺得背好熱喔!「好熱……」
「我開冷氣,你等等。」白玠廷抓過一旁的遙控器,打開冷氣。
她意識不清醒,這聲音聽起來是玠廷,還是白玠恆?「背好燙……彭管家,我的背不舒服……」
她皺起眉掙扎著要扭動,他立即壓住她。「不許動,我幫你換新的蘆薈。」
咦?這口吻……是玠廷的?
「玠廷嗎?你沒事了嗎?」歐亭岑掙扎著半撐起身子,回首望著他,「頭有沒有受傷,我……」
「先考慮自己,你一直考慮我,會讓我覺得很火大。」白玠廷不客氣的再把她壓上床,「叫你不准動了!」
「唔……」好凶!他真的在生氣嗎?「可是你剛剛撞到頭了……」
「現在我就坐在這裡,好端端的。」
他仔細的用長棉花棒沾取冰涼的蘆薈凍,往她泛紅的背部輕抹,冰涼的感覺讓她瞬間變得放鬆,好舒服……
「沒事就好……」歐亭岑幽幽的說著。
「火都燒上你的背了,還在想別人,你這個性不改,永遠都會被欺負。」這是怎麼教出來的?一點都不顧自己。「而且,你撲到我身上做什麼?你以為你是保鑣嗎?」
「就算保鑣也沒我快!」她還自豪的笑著咧,「我……不能讓你受傷。」
「我不一定會受傷,但是你卻搞成這樣!」他是說假的,按照那情況,紅炭極有可能直接往他身上招呼。
「呵!我沒關係的啦!」歐亭岑老話一句,她好像是全世界最不需要被重視的人。
她只在意白玠廷一個人,他毫髮無傷就好。
他不該以為她傻到對誰都會這麼做,事實上,今天坐在那兒的如果是白玠恆或是彭裔恩,她不一定會這樣不顧一切。
那是因為坐在那兒的,是白玠廷,是第一個會關懷她的「心」的男人。
「你也太大愛了。」他笑著歎息,很妙的是,他不討厭這樣的女人。有點黏、又有點過度親暱,卻一點都不讓他厭惡。
他以前討厭女人主動黏著他、討厭她們跟著他、討厭自以為是女友、討厭那些動不動就撒潑的女人,她們只要負責打扮得光鮮亮麗、賞心悅目,讓他覺得開心就好。
至於其他所有自以為是的動作都不可取,該給的物質享受他一樣都不會少,但是誰都不會是唯一。
結果,歐亭岑這個沒有一個條件符合的女人,卻用比情人更情人的方式在照料他。
「我沒有。」她眨動著惺忪雙眼,「我只對我在乎的人拚命。」
白玠廷聽見了,那聲音很模糊,但是他聽得很清楚。
俯頸而下,湊近了她的頰畔,她一臉昏沉要睡去,卻掙扎著想清醒的模樣,煞是可愛。
「你在乎我?」他在她耳畔輕吟。
「嗯,」歐亭岑還微微撐起脖頸點點頭,「最在乎了!」
冷氣漸漸盈滿空氣,她覺得好舒服喔,背部的灼熱漸漸降低,那再次敷上的冰涼蘆薈讓她更加放鬆。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在作夢,不知道是哪隻鬼正在同她對話。
「為什麼?」他問著,可以看見她雙眼已經闔上了,「因為我是老闆?」
「嗯……」歐亭岑皺了皺眉心,意識漸漸飄遠,「我喜歡一個人……就會很在乎他……」
就是因為太在乎,才會不敢面對現實,才會明知道未婚夫有問題卻不敢問,因為她怕失去他、怕失去這份假像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