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間燕如絲一直睡得很沉,沒有被吵醒。
古月生再交代道:「你再讓廚房多準備些飯菜,少夫人醒來一定會餓。還有,拿些熱粥來,我餓了。」
「是。」
待冬婷離開後,古月生看著睡在他身側的燕如絲,心頭淌過一道暖流。先前他是礙於奶奶而不得不娶她,但這會兒,他是心甘情願認下她這個妻子。
「屬下保護大少爺不力,請大少爺責罰。」塗永璋單膝跪在床榻邊請罪。
這次隨同前往山區的一干護衛、隨從,泰半都遭到殺害,只有他和另外兩名護衛逃脫,但也全都受了傷。
古月生沒有責備他,逕自道:「起來吧,這次對方半途埋伏人數眾多且手段陰狠,你們已經盡力了,不怪你們,犧牲的那些人好好安葬他們,再給他們的家人一筆安家費,受傷的請大夫用最好的藥醫治。」
「是。」塗永璋頷首,神情十分嚴肅。「大少爺,經屬下幾番推測,料想這次襲擊我們的人,極可能是一個叫黑鋒盟的江湖組織。」
「黑鋒盟?」
「據江湖傳言,黑鋒盟的成員皆身著黑衣,手上拿著黑色的刀,行事詭邪凶殘和這次襲擊咱們的那些人特徵吻合,因此屬下才會這麼猜測。」
「我不記得咱們與這黑鋒盟有什麼糾葛過節。」古月生皺眉。
「屬下只是臆測,目前不確定他們是否是黑鋒盟之人,屬下會再詳加調查。」
古月生點點頭,「你也有傷在身,先下去休息吧。」
「是。」
塗永璋退下後,在一旁桌上吃著早飯的燕如絲,抬頭瞅了古月生幾眼。
察覺到她投來的視線,古月生問:「幹麼這麼看著我?」
「想不到你還滿體恤下屬的。」她適才聽見了他對塗永璋說的話。
「難道你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我該責備他們嗎?」在她心裡,他真是那麼苛刻、不近人情的人?
燕如絲喝了一口湯,歪著腦袋望著他。「他們都拚命在保護你,再責備他們就不應該了。」
古月生似是想要澄清些什麼,「我不是那麼冷血無情的人,死了這麼多下屬,永璋也傷成那般,我怎麼還忍心再責怪他。」
她點點頭表示明白,接著再提醒他,「那婆婆幫了我們,她兒子還替我們帶話到別莊,你別忘了送些白米給他們,以作答謝。」那天他昏厥過去,不久婆婆的兒子回來,她便急忙請他趕至別莊,通知莊裡的人他受傷的事。
因為城門入夜後便關了,要翌日一早才再開啟,因此婆婆的兒子半夜就趕著上路,走了幾個時辰,終於在清晨抵達別莊。
凌青他們一接獲消息,立刻便趕來接她和古月生回莊,對於婆婆一家的恩情,不敢忘。
古月生慢條斯理的開口,「我一大早已命人備了些禮物、白米和銀兩送過去給他們了。」
聞言,燕如絲怔愣了下,她捧著碗走了過去,仔細凝視著他。
「你看什麼?」
她表情有些疑惑,「我怎麼覺得你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他以前見到她一向不假辭色,今兒個怎麼這麼好聲好氣?
古月生挑眉,「哪裡不一樣?」
「好像……和善了些。」她想了想,遲疑地說道。
注視著她,古月生眸裡溢出了絲笑意,轉開話題,「你這碗飯已經是第五碗了,還沒吃飽嗎?」他怕她吃撐了肚子會不舒服。
「沒,你這兩天一直沒醒來,我都吃不太下,現下可要好好補回來才成。」
「好吧,你儘管吃。」他語氣罕見的透著絲寵溺。「對了,那時我昏厥過去前,好像聽見有人對那黑衣人叫了聲什麼護法,你可有聽見他後來說了什麼?」他隱隱覺得這件事很重要,也許可以根據這個線索查到那批人的身份。
燕如絲扒了兩口飯,回想了下說:「我記得那個人說什麼主人下令,什麼屍體是假的,要活抓我們回去。」
聽完她的話,古月生沉吟了會兒,遂又開口,「那人所說的屍體,莫非是指被發現在山上的那具疑似奶奶的屍首?難道那人口中的主人也在尋找奶奶?若是如此,他又為何要派人來追殺我們?而這個人又是誰,他跟奶奶的死是否有關?」
聽見他提出的連番問題,燕如絲搖頭表示不知,她只想到一件事。「那我們還要再到山上去認那具遺體嗎?」
「我已派凌青去把那具屍體運下來,算算路程,應該入夜前就會運回來,屆時我再親自確認。」若是那天他別急著要親自前去確認,也不致半途過襲,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如古月生所預期,當夜,那具遺體便運回來了。
古月生仔細查驗屍首,可屍體本身已腐爛得無法辨認出面容。
不過他很快憑著一點,便判定出這具屍體並非奶奶,因為她的左手小指是完好的,但奶奶左小指步了一節指骨。
至於那樵夫為何會從這具屍首上取下奶奶的髮飾,此事目前成謎。
凌青接著稟報另一件事。
「我上山運回這具遺體時遇到一個獵戶,據他說,在大少爺遇襲那日,曾見到有個穿著一身黑衣似是領頭者的男人帶著數名黑衣人挖出了這具屍體,那男人蹲下來查看了下後,便勃然大怒的一腳踹向這屍體。」
「可知對方是什麼身份?」
「還不知。不過依屬下推斷,這批人極可能與偷襲大少爺的人是出自同一個組織,若屬下沒有猜錯,也許他們的目的也是太夫人的屍首。」
古月生的想法與凌青相同。「但奶奶生前一向深居簡出,少與人結怨,這些人為何不惜對我們痛下殺手也要搶先找到她的遺體?他們跟奶奶有何淵源?」
這個問題凌青一時無法回答,「屬下已派人去追查那些黑衣人的行蹤,只要找到他們,也許就能得到答案。」
古月生點點頭,「一有消息立刻回稟。」
凌青領命告退,古月生則在燕如絲的攙扶下回到寢房,見她扶他上床楊後,自個兒走向窗邊的小榻,他驀地出聲道:「你不要再睡那裡了,過來睡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