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盯著她面前的畫紙,古月生眉一挑,「你畫的這坨是什麼?」
「雞呀,你畫的這只不是雞嗎?我是照著你畫的。」
見她面露委屈,古月生遂安慰她,「呃,開始能畫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真的嗎?」
「當然,以前我剛學畫時也是這樣。」他不惜貶抑自己來安撫她。「來,我們再畫別的。」他決定教她簡單些的。
他提筆在絹紙上淺淺勾勒了幾筆,要她照著畫。
畫完,她看看他的,再看看自個兒的,覺得這次進步了一些,眼神彷彿閃著光芒的看著他,期待他的誇獎。
看著她的畫,古月生嘴角抽了抽,很想勸她乾脆放棄算了,竟把風雅的竹子畫成了竹掃帚,可瞧見她期待的眼神,他不得不吞下到嘴邊的批評,昧著良心說:「畫得……不錯。」
聞言,她圓潤的臉龐露出歡快的笑容,興匆匆的問.,「接下來還要畫什麼?」
他再畫了一幅畫,不久,看著她將一朵牡丹花給畫成了一大坨分辨不出是什麼的東西,他仍是只能硬擠出笑容稱讚,「不錯。」
忽然,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方纔所畫的三幅畫給收了起來。
「你不畫了?」
「我知道我畫得不好。」她有些沮喪的道。
「其實也還好。」原來她自個兒看得出來呀。
「我想跟你學畫,是想替我爹娘他們畫肖像。我從沒拿過畫筆,可我至少還看得出來自己畫得好不好,剛才那三幅畫裡,我畫得最好的就是那幅竹子了,可還是很差對不對?」她看得出來他方才其實是在哄她。
古月生眸裡透出柔色,「我可以替你爹娘他們畫啊,咱們是夫妻,我畫或是你畫還不是一樣嗎?」
「說的也是,那你快幫我爹娘他們畫吧,等畫好,我拿回去給他們,他們看了一定會很高興。」爹娘他們同她一樣都沒讓人畫過肖像。
見她這麼迫不及待,古月生遂依書鋪了張絹紙,提起筆,回想著燕氏夫婦的容貌後,開始作畫。
不多久,燕家夫婦的肖像就唯妙唯肖的躍然紙上。
燕如絲愛不釋手的拿起那張畫像看了看,讚不絕口的道:「畫得真好,跟我爹娘一模一樣!對了,還有小辛的呢?」
「那小子也要畫?」聽她提到小辛,想起他上回來別莊的事,古月生便不太樂意為他作畫。
「當然要!他是我弟弟,還有我兩個姊姊也要。」她一口氣再討了幾幅。
畫肖像這種事,一般只有那些富貴人家才有錢請得起畫師替他們作畫,既然古月生畫得一手好畫,家人又都沒擁有自己的肖像,剛好可以給他們一人一幅,又不用多花銀子,多好啊!
古月生絲毫不知道她完全把自己當成免錢的畫師在使用。
「你兩個姊姊我沒見過。」他們成親時,她的姊姊們也許有來喝喜酒,不過他真的沒印象。
「那先畫小辛好了。」小辛他上回見過。
古月生不動聲色的抽動了下嘴角,但仍是提起筆,很快就在絹紙上勾勒出一個年約七、八歲的男孩。
燕如絲看了看,卻不甚滿意地皺眉。
「不像嗎?」他自認把小辛的五官畫得很神似。
「像是像,就是……覺得好像有哪兒不太對勁。」看了須臾,她指著小辛的臉,「對了,是神情,這畫像上的小辛看起來好像很壞似的,尤其這眼神,好輕浮的樣子。」
「我印象中,他的神情就是這副模樣。」古月生無辜的表示。
「才不是,小辛一向很乖巧。」
他眉翼微微一抬。「你是說我畫得不好?」
「也不是不好,只是覺得神情不太像。」
他伸手接過那幅畫,就要將它撕成兩半。「看來我對小辛還不瞭解,要不以後再畫吧。」
「別……」她想阻止,但已來不及,眼見他將畫撕成兩半,燕如絲不禁感到惋惜。抬眸,見他整張臉沉了下來,似是不悅,她急忙說道:「我沒有說你畫得不好,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古月生的語氣有點冷。
沒生氣為何要撕了畫?且見他神情全然沒了方纔的笑意……燕如絲想了想,椅了下他的衣袖,解釋道:「你真的畫得很好,我沒嫌棄的意思。」
他坐下,拿了冊賬簿便看了起來。
見他沒搭理她,燕如絲急著再澄清,「我真的沒有嫌你畫得不好,你是我見過畫工最好的人了。」
他仍是沉默著不答腔,她開始有點緊張,「你說說話好不好?」這陣子他一直對她很親暱,突然對她這麼冷淡,令她很不習慣。
他總算抬眸看了她一眼。「要說什麼?」
「我很喜歡你的畫,真的。」
他淡淡哼了聲,「可是我把小辛畫壞了。」
「沒壞、沒壞,你畫的五官很像他,就只是神韻不像。」她話才剛說完,就見他臉色又冷了下去。
她急著再解釋,「我不是說不好,我的意思是、是那個……」遲遲想不出適切的說詞,她很著急,小手抓著他的大掌,就怕他又不理她了。
見她焦急的睜大眼望著他,他嘴唇隱隱逸出笑意,倏地將她拉入懷裡。「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了。」
「你不生氣了?」
「我哪那麼愛生氣。」
他方才不就在生氣嗎?不過她識相的沒再追究這件事,僅是向他道謝。「謝謝你替我爹娘畫了肖像,我明天拿回去給他們看,他們一定很高興。」
「你忘了我才提過,這陣子要你盡量少出門?晚點我再派個人替你把畫像送過去吧。」
「可這是你親手為我爹娘畫的,我想親手把畫交給爹娘,看看他們高興的模樣。燕記米鋪不遠,我只是回去一趟,應該不要緊。」
瞥見她臉上企盼的神情,古月生不忍拂了她的興致,尋思了下說:「這樣吧,明日我陪你一塊回去。」上次遇襲是因事發突然,他沒有防備,這段日子他早己暗中部署好,只要那群黑衣人敢再來行刺他,就能一舉將他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