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入夜了,我見你還沒回來,就四處去找,有人說見你去了古家別莊,所以娘就過來找你,誰知道這混賬竟對你做出這種事!」說完,燕大娘不忘厲色的瞪向古月生。
古朔覦向兒子詢問:「燕姑娘所說是否為真?」
「大致都沒錯。」古月生將得來的玉珠遞給父親,「她拿給我的就是這串玉珠,爹,你看看這是不是奶奶多年來一直隨身佩戴的?」
接過玉珠,古朔低頭細看,須臾後頷首,「這確實是你奶奶一直戴著的那串玉珠。」他抬起眼,臉色異常凝重,「燕姑娘,你真的見到家母的亡魂了?」
「嗯,我真的見到她了,沒騙你們,那串玉珠就是她給我的信物。」
「那你說說她生得什麼模樣?」古朔慎重的再問。
燕如絲點點頭,「她臉色慘白,頭髮也全都白了,可是瞧得出來長得很端莊秀麗,柳眉鳳眼,眉邊那裡有顆紅痣,笑起左頰有個酒窩,個頭差不多與我一般高,穿著一襲白衣白裙。」
聞言,古朔神色一凝,「真的是她!」
燕大娘在一旁為女兒幫腔,「我們家如絲一向老實,她說見過,就是真的見到了。」心裡卻暗罵女兒,發生這麼大的事居然都沒跟她說,回去得好好罵罵她。
「這麼說……我娘真的過世了?」古朔震撼得站不穩腳步,踉跆了下。
「爹!」古月生急忙伸手扶住父親。
握緊手裡的玉珠,古朔仍是有些不敢置信。「怎麼會這樣?你奶奶身子骨一向健朗,為什麼會猝死?是……是不是有人心生歹念,謀財害命?」
「爹,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清楚。」
沉痛地點了下頭,古朔哀痛的轉向燕如絲,「我娘可曾提過她的死因以及遺體被埋在哪裡?」
燕如絲茫然的搖頭,「我也不知道,古奶奶沒告訴我。」
這時,杵在一旁的燕大娘突然像想到什麼,一個人喃喃自語的道:「這太夫人讓如絲拿著她的玉珠交給古少爺,結果如絲卻莫名其妙和古少爺一塊昏迷不醒,兩人還一絲不掛的躺在床榻上,難不成……這是太夫人做的,目的是要撮合他們?」
古朔聽了,神色一動,「沒錯,也許我娘真有這個意思。」他望著兒子,「月生,你奶奶催你成親催了好幾次,這次她的魂魄特地引燕姑娘來這兒,八成就是要你娶燕姑娘。」
「我才不娶她!」
「我才不嫁他!」
古月生與燕如絲異口同聲的說道。
古朔板起臉孔,語氣微重的斥責,「這是你奶奶的心願,難道你忍心要她老人家死不瞑目嗎?」
古月生臉色鐵青的沉默不語。
燕如絲趕緊抓著娘親的手,「娘,咱們快走吧。」她才不想嫁給他呢。
燕大娘戳了戳女兒的腦袋,「走什麼走,你這丫頭的清白都讓他給污了,這要是傳出去,以後還有誰敢娶你?你這輩子除了嫁他,還能嫁誰?」
「可是娘,我不要嫁給這個古扒皮,他很沒天良的。」
聽見她的話,古朔不解的看向她。「燕姑娘何以這樣說小犬?」
「這兒的農戶都是這麼說的,我也親眼見他逼得那些農民快活不下去了。」
聞言,古朔覺得有必要為兒子澄清。「月生行事是嚴苛了些,但他不是喪盡天良的人。」
「他不管今年農作歉收,逼著那些農戶非要交出足夠的米糧,還說交不出來就得賠錢,這還不叫沒天良嗎?」她指出他的惡行。
古朔忙替兒子緩頰,「那些農戶跟青麟商號有簽下合約,月生為人一板一眼,才會要他們依約履行。不過你放心,若是他們真交不出穀物,咱們也不會真的為難他們。」他當然瞭解兒子性子嚴苛,但在外人面前,還是得維護兒子的顏面。
說完,他再看向燕大娘,「既然我娘屬意燕姑娘當月生的妻子,那麼這樁婚事咱們得盡快合計合計。好讓我娘能走得安心。」
「娘,我不……」燕如絲正要再開口反對,嘴卻被娘親給摀住了。
「好吧,既然這是太夫人的意思,那我就等你們上門提親了。」說完,燕大娘果斷的拖著女兒往外走。
「爹,我絕不娶那女人!」她們離開後,古月生臉色難看的堅持己見。
「你去跟你奶奶說去。她還在世時,盼了又盼,催了又催,你就是不肯娶妻,讓她無法親眼看著你成家立業,死後還惦記著你的婚事,親自為你找了個妻子,你不想娶可以,自個兒去告訴她。」古朔嗓音不大,話裡卻透著無比的沉痛。
沉默半晌後,古月生才開口,「我還是無法信奶奶真的過世了。」
「我也不想信哪,可這確確實實是你奶奶的玉珠,燕姑娘形容的長相也說得分毫不差。」
「興許她以前見過奶奶,又或者聽過別人提起奶奶的模樣,所以才知道奶奶的長相,那串玉珠則是她不知從哪裡湊巧得來的。」明知這樣猜想並不合理,但在沒親眼見到奶奶的屍骨前,古月生仍是抱著一絲希望。
「那麼她是如何得知你腋下有胎記的事,這事連我這個做爹的都不曉得。」
被父親這一問,古月生頓時啞口無言。
古朔語氣緩了緩,接著再說:「燕姑娘一看就知是個性子憨直的人,何況撒這種謊對她有什麼好處?難不成真貪圖想當你的妻子?你看不出來她對你很沒好感嗎?你不想娶她,她還不願嫁你呢。」從她方才斥罵兒子的那番話裡,就能看出她對兒子很不滿,只怕比兒子更不願意成這個親。
未了,忍不住歎息,「月生,我知道你心裡怨我,才遲遲不願娶妻,怪我在你娘病重時沒能趕回去見她最後一面,害得她含恨而終,可我那時真的有要事在身,走不開。」
古月生冷冷諷刺,「要事?在別的女人那裡廝混也叫要事?」
古朔試圖解釋,「月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