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呆愣在原地做什麼?快回到你的身子內還魂!」
「什麼?啊……」
一股強勁之力從典秋水背後將她猛一往前推,她的魂魄穿過靈堂前祭拜的香案,準確無誤的撲入後頭的棺木內,之後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碰到我算你們倒霉,快滾吧,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啊……」
能力不逮的鬼差們被強力震出靈堂,驚叫聲越來越遠,直至再也聽不到,而靈堂內的狂風也在此刻漸漸平息下來,不再出現任何異象。
大家驚魂未定的睜開眼,只見靈堂內一片狼藉,東西散落各地,久久還回不過神來。
只有鑒知陽在風勢一停之後,就趕緊從地上爬起,奔到香案後頭的停棺處,奮力將已經蓋上的棺蓋往旁推開。
「咚」的一大聲,棺蓋落地,鑒知陽將躺在裡頭的典秋水打橫抱起,直接跪在棺木旁,不斷搓著她冰涼的臉蛋、雙手,希望她能趕緊回復暖意,甦醒過來。
看著他這瘋狂的行徑,鑒展嵩驚愕的喊道:「知陽,你這是在幹什麼?」
「秋兒,快醒來吧。」鑒知陽對爹的詢問置若罔聞,一心關注著懷中人兒的動靜,繼續搓著她臉蛋,「你已經睡得夠久,是時候該醒來了。」
他們面面相覷,本以為他這幾日變得正常許多,他們終於可以鬆下一口氣,沒想到在頭七這一日他卻突然變得更瘋狂。
絕不能讓他再繼續抱著典秋水的屍體,鑒展嵩從地上站起身來,「得馬上將秋水放回棺木內,不能再讓知陽瘋狂下去。」
鞍作淳郎也接著站起身,「坊主,我也來幫忙。」
「你們別靠過來!」鑒知陽緊抱著懷中的人兒,怒聲咆哮,「她會活過來的,別再將她放回棺木裡!」
「知陽,你趕緊醒一醒,她已經死了,都已經死七日了!」
「我說了,她會活過來!」
沒想到兒子會瘋狂到這種程度,簡直像是入了魔,鑒展嵩憤怒不已,「你這個冥頑不靈的劣……呃?」
他錯愕的突然止住嘴,瞪大眼,只因他剛才似乎見到兒子陽懷中的典秋水手指微動一下,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鞍作淳郎也詫異的睜大眼,他也看到剛才典秋水手指輕顫的現象。
鑒知陽感覺到懷中的人兒似乎有所動靜,趕緊低下頭來檢視她的情況,「秋兒你醒了嗎?秋兒……」
典秋水的指頭又動了一下,緊接著始終沒有氣息的她突然大喘了一口氣,就像是溺水之人剛從水中被救起來一樣,胸前終於有所起伏,身子也開始暖了起來。
鑒知陽欣喜的揚起笑,終於盼到她復活了,「秋兒,你可回來了,真是謝天謝地……」
她虛弱的睜開雙眼,看著鑒知陽一會兒,完全無力開口說話,就又閉上雙眼,在他懷裡沉沉睡去,呼吸又輕又緩。
死去七日的人居然又活回來了?葉如貞嚇得雙腿根本無法施力,繼續跪坐在地上,就連典峻也是遲遲不敢相信,居然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除了鑒知陽之外,其他人都是又驚又惶,不知該有何反應。
典秋水復活之後,一連沉睡三日,鑒知陽幾乎是寸步不離守在床邊照顧她,等待她甦醒過來。
然而其他人對典秋水的復活感到不知所措,帶著有些顧忌的心一同幫忙照顧沉睡的典秋水,真是五味雜陳。
第四日,典秋水終於又睜開雙眼,只不過她的身子非常虛弱,幾乎無法開口說話,鑒知陽耐心的餵她喝粥,開始調養她的身子,直到半個月之後,她才勉強恢復力氣,終於能夠下床走動。
在典秋水能夠開口說話後,她的行為舉止都和過往的典秋水沒兩樣,眾人才暗暗松下口氣,開始接受她真的復活了,也就沒那麼顧忌。
但為什麼鑒知陽知道典秋水會在頭七那日復活?鑒展嵩曾經問過他,他只是淡淡的說自己就是有預感她那時會復活,其他的就不肯再多說。
雖然大伙覺得極不尋常,但現在最要緊的是養好典秋水的身子,其他的事情他們就沒再繼續追問。
而典秋水死而復生一事當然不可能瞞得了,很快就在揚州城傳開來,雖然他們也曾聽過死而復生的鄉野奇譚,但那畢竟只是傳說,誰也沒真的見過,沒想到現在揚州城裡倒是出了一個,眾人當然是熱烈討論。
這半個月裡,鬼差又來了幾次,想將典秋水的魂魄給帶走,卻還是被鏡靈給狠狠驅離,在屢戰屢敗之後,鬼差也不再出現,看來是將弄丟典秋水魂魄一事給掩飾掉,不再自討苦吃。
「鬼差真的就這樣作罷?難地道府其他陰官不會追究?」鑒知陽不放心的詢問。
「你以為地府是有多威嚴?說穿了,地府陰官就與人間官府一樣,貪贓枉法多的是,辦事不力大有人在,凡在人間官府能見到的腐敗之處,在地府同樣能見到,兩邊的差別只在於一邊是活人當官,另一邊是死人當官。」鏡靈頗不以為然的哼笑著。
地府要是真的辦事牢靠,不允許半點差錯,就不會有數不清的孤魂野鬼在人間遊蕩作怪,那些收魂道士也早就沒生意做了。
這下子鑒知陽才終於放下心來,沒有後顧之憂。
第6章(1)
而典秋水剛甦醒時渾渾噩噩,大半時間在沉睡,醒時也是意識模糊,腦中一團混亂,什麼事都無法思考,大約過了五日後一點一滴慢慢抓回記憶,直到十日之後才徹底清醒過來。
她死而復生了?死後之事她都還記得,而她頭七回歸時所發生的事她也沒忘,內心有極大的困惑,卻始終不知該如何向鑒知陽提起。
他怎麼了?他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給附身了?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寧靜的夜裡,鑒知陽與典秋水相依而眠,他敏銳的感覺到她一點睡意都沒有,甚至還輕歎好幾聲,不知在煩惱些什麼,讓他頗為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