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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就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宅子?」坐在交椅上,繁德兒小不點的身子幾乎可以整個縮進去還有剩,打量過了這間敞亮的廳堂,古董字畫,玉器珍藏,奇花異草,一樣不少。

  「這瑞安靜。」

  「我一點都看不出來你喜歡。」是安靜啊……廣寒宮夠冷清了吧,可奔月的嫦娥起碼還有只肥兔子作伴,這裡,只有他一個人吧?

  「我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你知道?」越紫非眼光一閃,她常常語出驚人,這回又想說什麼?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一推二五六,這種話題涉及太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蛔蟲是什麼?蠱嗎?」

  「差不多是那個意思啦……」又說了不該說的話,這張嘴以後一具要好好管管。

  「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事情?」

  「有嗎?」她裝蒜。

  反正她這個身體是講話不必負責任的小孩,邏輯、道理這種東西一概無知,皮皮的、喔,混得過去便罷,混不過去,難道他還能拿刀子捅她嗎?

  跟小孩認真,小大人似的他應該知道是行不通的。

  「我有自己的房間嗎?」

  「你覺得我是那麼小氣,小氣到一間房都給不起的人嗎?」

  「那我住哪?」

  越紫非知道她在逃避,也不勉強。

  「這座別院你想去哪都可以,喜歡、看上眼,就是你的,反正我這裡也沒別人。」他一語雙關。

  她知道這座大宅院就他一個人,所以這丫頭在等他同意她老實不客氣的挑一間大房子。

  她實在聰慧過頭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要會跟我客氣就不叫小九了吧?」打從他們相遇,她的身上就沒有女子該有的嬌憨和示弱,只是那種堅韌看在他眼裡……她究竟有著怎樣的身世?

  這樣的她,讓人心疼。

  一盞茶後,總管來到了越紫非居住的紫氣東來閣。

  他輕扣了門,聽見主子的聲音才敢走進這間別院的主屋。

  竣挽銅獸香爐青煙淳,水沉香可通經脈安神,火牆讓屋內的溫度保持在最舒適的狀態,越紫非已經換了常服,剛沐浴過的頭髮帶著微微的濕潤,神情是一種少見的輕鬆。

  「事情辦妥了?」

  「是。」

  「她挑了哪個院子?」

  「遙水小宿。」

  「居然是識貨的。」

  「小的也這麼覺得,遙水小宿可是咱們別院最漂亮的院子了,只是那閣樓,這種天氣,怕是太過寒冷了。」四面環水,夏日是最諒爽的地方,冬天卻是式冷了。

  「叫人把火牆燒暖一點,她一個小孩不會照顧自己,多派幾個婆子和丫鬟照料,知道嗎?」

  「小的遵命。」

  他又問道:「那小姑娘可說了什麼?」

  「這……小的小的不好說。」總管不知道怎麼開口,據實以報和掩飾的後果都不是他承擔得起的啊。

  「我要一字不少、一字不多的知道。」越紫非神情看似波瀾不興,卻令巴總管凜了凜。

  紫少爺很少將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不知情的人也許看他年少可欺,但其實該有的雷霆霹靂手段,紫少爺從來不輸給彤京裡的任何一位主子。

  「那位姑娘說遙水小宿四面通風,要離開比較方便。」這種評語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果然是她會做的事。」他點點頭,一點都不覺奇怪突兀。

  年紀這麼小就知道要替自己留後路。

  有趣,她叫人驚奇的事情又多一樁了。

  巴總管驚奇發現,向來清冷孤傲的主子不但沒有生氣,少有表情的臉竟然泛著一股柔軟笑意。

  「那位小小姐會在這裡長住嗎?」

  「我住多久,她就會住多久。」他笑得有那麼點腹黑……

  第4章(2)

  遙水小宿是一座精緻又透著古樸的建築,坐落在水中央,以完全不上漆的方木蓋成,水閣四面八方通風,這隆冬時節,掛在水閣上的是厚的絲網簾子,曲橋連接著偌大的院子,院子裡即使天寒地凍生意盎然的奇花異草仍有不少。

  經過大半個月均勻豐富的飲食,和充分的運動加持下,繁德兒體能好了不少,而且她的茹苦努力,也不避諱丫鬟和婆子們,每天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在腳上綁鐵片,別院裡裡外外的跑上五十圈,訓練腿部力量,也藉著蹲馬步,鍛煉全身肌肉,如今,力量和速度,雖然還是不及她原來的十分之一,不過,以這麼弱小的身體而言,已經很不錯了。

  回到暖閣,大大小小的丫頭們立即簇擁上來。

  踩在一塊巨大的羊毛絲絨地盤上,大丫頭親自服侍她脫掉外衣,又拿來家常大樓伺候著穿上,二等丫頭則早早在吭上鋪了厚厚的軟墊,括著,等她在炕上坐下,又送上手爐,不久,又有丫頭遞巾子擦臉,捧來水果茶。

  看著他們有條不紊的張羅著,明明該享受這種連一根手指頭都不用動的日子,富貴悠閒,她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就她住的這個獨立的院子來說,有兩個管事嬤嬤,一等丫頭三個,二等五個,三等五個,還有負責跑腿使喚的粗使丫頭、針線漿洗一灑掃的婆子若干。

  什麼叫若干呢?也就是全部加一加大約等於三十個人了。

  三十個人,整天繞著她一個人團團轉。

  她決定要抗議,她受夠了!

  堅持自行沐浴更衣後,她讓全部的僕人都下去,沒有吩咐,一個都不許進門,然後派了一個小丫鬟去把巴大貝巴總管請過來。

  半炷香後,匆匆到來的巴總管又匆匆的離開了遙水小宿。

  她緩緩的躺在炕上,兩手伸直,扳了扳指節,扯掉了額頭上的絲白帶子,劉海因為扯動,微微地往兩旁滑了過去,露出奴印。

  終於安靜了。

  無論是大小丫頭還是那些婆子,只要看見她那永遠抹不掉的印記,沒有不變臉的,就算因為越紫非的看重,沒有人敢指著她說三道四,但那些她背過身子後的竊竊私語,還是讓她煩躁。

  她是個很普通的人,喜怒哀樂就在那裡,她做不到明明聽到還要裝作沒聽到,她也不是那種非要過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日子的生活白癡,所以,她知會了巴總管,她從今以後不需要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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