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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你冷靜點!」繁德兒也跟著緊張,但是身份不同,她還能保有一分理智。

  他身形一晃就要出門。

  繁德兒擋住門,神情懇切。「這五里之內可都是皇帝的人馬,京裁軍、蹺騎營,你出去,是去送死嗎?」

  誰都沒想到事情會急轉直下到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她情急的拉著越紫非的袍子,就怕他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那個昏君!我要去向他討個道理!我越氏從來沒做過任何對不起皇朝的事情,他憑什麼?」越紫非的眼珠子是血紅色的,手臂青筋游現,情緒激越。

  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人被昏君扣上大帽子,然後帶走?

  「憑他是皇帝,憑他大權在握,凡事他說了算。」

  「就算他是皇帝也得說個理字。」

  「越紫非,你冷靜一點!」

  「因為那些束手就擒的不是你的家人!我怎麼冷靜?!你冷靜給我看!」

  從來沒見過越紫非情緒失控的繁德兒頭於次看到他猙獰的表情,第一次用這麼粗暴的語氣跟她講話。

  但是,能把氣飆出來才好,她不怕。

  她知道那種感覺,那跪了一地的人要是她的親人,此刻的她早就下去跟他們同生死共患難了,別說忍,要他怎麼忍?

  她還是嘗試著跟他說理。

  「昏君殘暴又不是今天才有的事,,你要去跟他講理?乾脆說是羊入虎口還比較快!你爺爺當年把你趕出越家,或許,就是因他早看見了今日,為了留下你這根獨苗。」她努力搜索腦子裡的詞彙,真不行的話……唯有打昏他。

  她並不想動手,但她不能讓他去送死。

  救人有千百種方法,衝上去就真的只有一條死路。

  越紫非全身軟倒,眼神直勾勾的,可怕得要命。

  「你想,世族的權力龐大,怕是早就讓皇帝眼紅不已了,一個站在權力中心的人,卻大權旁落,天下任何一個皇帝,沒有哪個受得了的。」

  「我要把他們都救出來!」他眼神的焦距回來了一點。即便心急如焚,他也在繁德兒的勸戒下明白,他這一去,就跟膛臂擋車一樣。

  「對,我們要從長計議,人活著,一切才有可能。」她緩緩放下一顆心,撫上越紫非的肩。

  他怔怔不語,十指摳在木桌上,竟然摳出血來了。

  長夜漫漫,房中的兩個人沒有人闡眼。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繁德兒叫店小二打了水進來,兩人勉強起身梳洗。

  「你多歇會兒,我去樓下打探看看有什麼消息……你千萬別走開。」

  越紫非木然的在窗邊看著街心,沒有回應。

  繁德兒知道他是痛的,只是那種痛不想痛給別人看,要別人也當作他沒那種痛。

  他太勉強自己了。

  關上門,她下了樓,吩咐小二給樓上送早膳,自己也叫了幾樣早點,卻沒什麼胃口。

  酒樓門開得早,一早來吃飯聊天的客人居然不少,堂上十幾張桌子竟然坐了小滿。

  越氏一族入獄的事情果然沸沸揚揚,成為茶餘飯後的熱門消息。

  小百姓雖然忌諱,但畢竟是天大的消息,加上世族的行徑很早就被人詬病著,現下,去了一個大門閥,居然看笑話的人多過同情的。

  繁德兒食不知味的嚼著豆仁,她對這些魚肉人民,不把人當人看的貴族殊無好感,但也不會落井下石。

  「大消息、大消息!」門外,大聲嚷嚷著的漢子一臉喜色,還喘著氣。

  「什麼大消息,我們現在正在談著呢。」食客駁了他一句。

  站在大堂中央的漢子用力的揮手,「越氏一門進天牢已經是舊聞了。」

  難道還有什麼更新鮮的?

  「什麼?」眾人都丟下了嘴邊的食物。

  「裡面的人放消息出來,昨晚,皇上親自下了密令,將入獄的人,包括越當家和他兩個公子都給這樣了。」他做了砍頭的樣子。

  大堂裡的人都沸騰了。

  什麼?!繁德兒心裡震驚,只覺得所有的血都褪出腦袋,一返頭,看見一臉鐵青僵硬的越紫非就站在樓梯口,身子搖搖欲墜。

  她飛也似的跑上樓,拉住他,「你怎麼下來了?」

  他死死的瞪著樓下那些還在議論紛紛的客人。

  「小道消息,不可盡信。」她安慰。

  他一步步走下樓。

  「我記得那越家不是還有個三公子?」客人甲道。

  「多年前就被趕出家門了。」客人乙的消息顯然比較靈通。

  「算他好狗運,逃過一劫。」

  「你覺得依照咱們陛下的個性,會放過那個三公子嗎?你沒聽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關我們屁事,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也沒把我們當人看過,多一個不如少一個,少一個不如全沒有。」

  第8章(2)

  越紫非直直的走出酒樓。

  繁德兒趕緊回來結賬,又追著他出去。

  「我要去看個明白。」他終於說話了,堅毅回到他明如泉水的眼底。

  「嗯,我陪你去,但是你得換個樣子。」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她活兩輩子得到的教訓,一直以來,這樣的小心,讓她躲過不少危險。

  他眼中露出了感激,「謝謝你。」幸好,世界在他腳下崩潰的時候,有她在。

  「客氣什麼,你忘了,我們可是自己人。」她彷彿不經意又那麼理所當然的說著。

  越紫非深深的看著她,眼底升起了大霧。

  「如果你想哭就大聲的哭,男人流眼淚也是抒發情緒,沒什麼好丟臉的。」她拉著他的手,眼神沉靜。

  他重重的捏了她一把。

  「我不哭,我要讓我的敵人哭。」

  他明明在笑,她卻覺得他整個人都空了。

  無論他等一下得到的消息如何,面臨家族之難,個人的得失已經不重要了。

  然而,他們不需要刻意探聽周旋,來到西城門,就見城門口血淋淋的掛著好幾個人頭。

  他們也沒時間遭受打擊,一個像路人的小漢子看似不小心的撞了越紫非一下,掩著臉,低吼了聲——

  「快走!」然後匆匆沒入人群,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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