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非洲的天空能像她的眼睛這麼爭氣,廣大蒼生就不會有乾旱之苦了。
「你不要哭,現在不是流淚的時候。」我才該哭吧?我明天早上八點還要去開會啊小姐,結果為了你回到家就手忙腳亂到現在,連澡都還沒洗呢……裴仲禮禮貌地把後半段話吞下來,很快提出解決方案。「醫生說你醒了就可以回家,你家住哪裡?我叫出租車送你。」
對方沒有回答的意思,倒是圓滾滾、晶瑩剔透的淚珠不斷滾落在她蒼白細緻的臉頰上。
美人無聲垂淚,是多麼讓人心疼的畫面啊!
男性的保護欲讓他想將眼前心碎的人兒擁入懷中好好疼惜,但理智卻又像鐵錘一樣敲著他的腦袋大喊—
離這只黏答答蟲遠一點!不要被沾到!
裴仲禮用力閉了閉雙眼,只差沒捏大腿要自己清醒一些,他清了清喉嚨,正經八百的開口,「夏小姐,如果你還不想回家,也麻煩你跟院方講一下,不要把我留下來當人質好嗎?」
纖纖玉手抬起,抹去頰上的淚水,眼神卻仍空茫地看著天花板,完全不給身旁的美男子一點注意力,彷彿沉浸在她的小世界裡,比響應身邊嗡嗡擾人的蒼蠅重要得多……
等等,他不該是蒼蠅的角色吧?
裴仲禮把臉湊上前去,希望能用自己俊秀的容貌喚回她的神智。「夏小姐。」
那雙盈盈水眸正對著他,空茫的目光逐漸對焦,直直盯住他的俊臉。
與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間,裴仲禮覺得自己的心跳快要爆表。
那樣溫柔惹人憐愛的眼神,讓人不禁沉醉其中,視線挪向那張豐盈卻略失血色的性感菱唇,距離只要再縮短幾寸,他就可以一親芳澤。
此時菱唇微動,輕輕吐出柔媚無比的嗓音,說出了兩個字,「走開。」
「嗄?」裴仲禮太過震驚。
竟然會有女人叫他走開面對他這張俊臉,就算不是一見鍾情,至少也都會下意識地輕聲細語、溫柔以待吧?
「你打擾到我了。」她吸了吸鼻子,不留餘地的解釋。
「夏小姐。」男性自尊嚴重受創,裴仲禮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能控制自己抓狂的衝動。「我也不想打擾你,我甚至根本不想待在這裡。只是現在已經半夜三點了,可以告訴我你家地址了嗎?我請出租車送你回家後,也要回去睡覺了。」
聽見他毫不掩飾的真情告白,那雙仍然水亮的淚眸睨向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他看了一次,終於施捨般地開口,淡淡念給他一串地址。
裴仲禮很快拿紙筆記下,卻越寫越覺熟悉。
「等等……這是我家吧?」在聽到門牌號碼後,他終於警覺地瞪視她。
「你是裴心恬的哥哥對嗎?」她再次開口,不等他回答,其實是她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便直接宣佈道:「我要在你家住一陣子。」
裴仲禮一聽,先是為她理所當然的態度微微一愣,隨即嚴辭拒絕。
「抱歉,不可能。」他厲聲出口後,再看到她柔弱的模樣,強硬的口氣稍微軟了幾分。「我是說,我家不方便。」
夏茉言並沒有露出任何失望或反彈的表情,只是用更漠然的語氣開口,「我已經和你簽約了。」
「什麼時候?」有這種事?難道他早發老年癡呆忘記了嗎?裴仲禮皺起眉。
「我有一份租約,合約上說裴心恬把她的房間租給我,我則用幫忙整理家務作為租金。我不想多說,等回家再給你看。」美人很明顯表示出「我懶得跟你解釋」的模樣,再度讓某人心上中箭。
裴仲禮握緊拳頭,又做了個深呼吸。在短短的談話中,這已經不知是他第幾次深呼吸了,累積速度之快,令人歎為觀止。
「抱歉,房子的所有權在我手中,即便是我妹妹和你簽約,也無法生效。」他盡量心平氣和地解釋。
「和我簽約的不是你妹妹。」夏茉言輕輕投下一枚震撼彈,「是你。」
「我沒有……」話還沒說完,聰明如裴仲禮已經明白狀況,顯然流亡海外的某位小姐代他簽下了不平等條約。「裴心恬!」他咬牙切齒地呼喚胞妹的名字,恨不得將她捏碎踩扁。
不過就算夏茉言持有的是違法合約,他能控告自己的妹妹偽造文書嗎?不可能啊!而且最近他也忙得沒空處理這種無聊事。
深呼吸、深呼吸……把跟總裁開會的耐心拿出來……
「好,你要住我家可以。」裴仲禮不想再多耗時間,只好先答應下來。「但有幾個條件你千萬要遵守,否則別怪我不顧念我妹的情面,要你走人。」
「好。」她答得漫不經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在聽。
他暫且不理會她的誠意指數,逕自開口,「第一,你答應我妹要整理家務就一定要做到,家裡的清潔衛生全交給你負責,只要有一點不乾淨就算違反約定。還有,不能打擾到我的生活,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能愛上我。」
他電力無遠弗屆,雖然她現在一時為情所困,血糖又才恢復,在身心不健全的情況下造成忽視他魅力的盲目,但難保哪天她情傷癒合後,會不小心發現自己身邊有個優質男人而忍不住動心。
裴仲禮越想越覺得風險很高,他對自己的自制力非常有信心,絕對不可能隨便招惹深情專一的她,但對方能不能抵擋他的男性魅力,這就很難說了。「只要你一愛上我,就得馬上搬離我家,絕不能糾纏我。」他篤定的加上但書。
語畢,只見那雙美眸淡淡睨來,黑白分明的眼珠上下掃過他,神情波瀾不興、心如止水,猶如佛前打坐般不為所動。
他依舊戒慎小心,雙手環胸,自信篤定的回視。
菱唇連動都懶得動,只隨便「哦」了一聲,好像這件事易如反掌,不足掛齒。
她輕蔑的態度讓裴仲禮不禁有種想照鏡子的衝動,明明他帥氣俊美、不是路人甲乙丙,為何美人如此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