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橫看豎看都只是個普通的女人,為什麼大家都喜歡你?」
說這是什麼話?真是太失禮了,她雖稱不上國色天香,但也算是小家碧玉啊。
而且他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說……大家都喜歡她,但他是那個唯一不喜歡她的人。
「為什麼大家都喜歡我,就你不喜歡?」她率直的問他。
「誰說我不喜歡你?」他銳利的雙眼望進她眼底。
「咦?」她一震,驚疑的看著他。
「我對你沒有什麼好惡。」像是想結束這個話題,他又啜飲了幾口牛奶,淡淡地轉移話題,「除了棋太就學的事,你還想跟我商量什麼?」
「喔。」她想起自己在這裡等他的真正目的,「我想跟你解除契約。」
聞言,他臉色丕變,「為什麼?」
看見他那張突然「變天」的臉,她不自覺有點畏怯。
「你不在乎傷害棋太嗎?」他質問她。
「我只是想修改合約內容。」她以商量的語氣委婉的說道:「我會繼續當棋太的媽媽,但請你跟我離婚,讓我以保母的身份待在這裡。」
他不解的看著她,「那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會在這兒待到棋太不再需要我,你不必以婚姻這種關係綁住我,我也不要你十分之一的財產。」她語氣堅定地表示。
他濃眉一揪,「你是說……」
「我是說,」她目光澄定地正視著他,「我不要你的錢,你也不必被一紙毫無意義的婚約綁著。」
毫無意義的婚約?這是事實,但怎麼從她嘴巴裡說出來是那麼的刺耳又傷人?
「我們才結了一個星期的婚,你就要跟我離婚了?」他蹙起眉頭,語氣自嘲,「原來我間宮都臣是個讓女人如此難以忍受的男人。」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剛才他眼裡那一閃即逝的受挫及落寞,讓她莫名的感到內疚。
她傷了他的心嗎?不,她傷不了他的心,頂多傷了他超標的自尊心罷了。
「這是你自己的決定?還是你那位朋友幫你出的主意?」他擱下手裡的杯子,目光失焦的望著杯底殘餘的牛奶。
她微怔,「朋友?」
「就是那個你整晚跟他在一起的朋友。」他抬起眼,目光如炬也似刃的注視著她,「他知道你為什麼嫁給我吧?」
「嗯,我告訴他了。」
他聲線一沉,「是他要你跟我離婚的嗎?」
她感覺得到他在生氣。但,他幹麼生氣?
她一毛錢都不要,給了他另覓真愛的機會跟自由,還願意繼續待在這裡當棋太的媽媽……認真說起來,她比較吃虧耶。
「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自己決定的。」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態度毅然,「這件事請你認真考慮,我隨時都可以跟你離婚。」說罷,她站了起來,「我先上樓了,晚安。」繞過餐桌,她準備離開。
突然,她聽見椅腳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響,還沒反應過來,她的手已經被抓住了--
都臣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失控的抓住她,在她想「離他而去」的時候。
他手臂一使勁,將她拽了回來。
她顯然受到驚嚇,不只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還立刻的用手摀住了嘴巴。
她的反射動作讓他啼笑皆非,「你這是幹麼?」
她瞪著兩隻黑亮的大眼,羞惱又防備的看著他。
「你以為我又要吻你?」他哼地一笑,「我是接吻魔嗎?」
她疑怯的放下了手,但表情依舊戒慎恐懼,「那你要做什麼?」
「我還有話跟你說。」他語氣平靜,盡可能不讓她發現他剛才是多麼的激動。
「什麼話?」她怯怯的問:「你答應更改契約?」
他直視著她,「你想都別想。」
「嗄?」想都別想?他傻了嗎?他不是個精明的、絕不吃虧的生意人嗎?她一毛錢都不要,還願意在他家待上十三年耶。
這種穩賺不賠的交易,他居然不要?
看見她那震驚的表情,他不禁心火竄燃。她才跟他結婚幾天,就等不及的想跟他離婚,為什麼?說是不想以一紙婚約綁著他,其實是她不想被一紙婚約綁著吧?
想到她依依不捨望著「朋友」離去的身影,他不覺焦躁起來。
一旦沒有了婚約,她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又理直氣壯的跟那個「朋友」一起過夜?
該死,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有種心愛的玩具就快要被搶走的焦慮感?
在他的心裡,有什麼東西越來越熱,逐漸膨脹……
「你並不是因為喜歡我而跟我結婚,一切都是為了棋太,不是嗎?」珠樹注視著他,「沒有那紙婚約,我還是會留下來照顧棋太,所以你……」
「不要。」他打斷了她,以聽起來有點任性的語氣道。
迎上他專注又專橫的目光,她一怔。
前天晚上還一副恨不得跟她劃清界線的他,怎麼現在卻有種想跟她糾纏在一起的感覺?還說什麼「不要」,語氣簡直就跟棋太在要脾氣時一樣。
「直到棋太滿十八歲前,我都不會跟你離婚。」他說:「在這之前,我不會放你自由,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懊惱的瞪著他,「你這個人真的很莫名其妙,明明擔心我分你財產,一副恨不得立刻把我休了的模樣,現在又……你到底想怎樣?」
「現在急著想擺脫這一切的是你吧?」他的濃眉不悅地一揪。
「什……我才沒有!」她鄭重澄清,「我沒有撇下棋太不管的意思,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我還是會以『媽媽』的身份待在他身邊。」
「小孩子雖然天真,但可不好騙。」他說:「你以為棋太感覺不到他的爸爸媽媽是有名無實的假夫妻嗎?」
「我們本來就是有名無實的假夫妻。」她衝口而出,「打從一開始,我們就是這麼約定的,不是嗎?」
「爸爸?媽媽?」忽然,棋太稚嫩的、懶懶的聲音傳來。
都臣跟珠樹同時一震,不約而同的望向聲源--
棋太不知何時下樓來,並站在餐廳入口處。他定定的看著他們兩人,臉上寫滿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