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們這樣的人,有心懷不軌、有鋌而走險,但最後的下場只有兩個,一個是成為太監,一個就是成為屍體,你的上一個就是這麼死的。」她面無表情的放開了手。
男人面色如土,搖搖晃晃的跪跌在地上。
「如果想活命,那就管好,自己的嘴。」
這是她給他的最後忠告,而她,還有很多事要煩心呢。
蘇妍恩所煩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因為小豆子在這一天晚上就不見了。
聽說在快四更天的時候,有人看到小豆子往僕役樓走去,卻被兩名高大的侍衛給擄走,然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他。
聽說,他是探子的身份被發現,但怎麼被發現的、又是哪一方來的內奸,詳細情形沒人知道,只曉得他應該已被滅口。
聽說,根本沒有探子的事,是皇上知道太后把小豆子賜給他心儀的蘇妍恩,要小豆子好好「伺候」她後,龍心不悅,在喝得醉醺醺時命令侍衛將小豆子給殺了。
傳言在許多奴僕間流傳著,但大家最相信的是--皇上殺人。
至於探子身份?笑話!什麼都怕的小豆子有啥能力當探子?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要不從常理判斷,自小豆子入宮以來就特別關照他的蘇妍恩,不就也有掩護探子的嫌疑?但她並未遭到約談或任何強制的問話。
聽說,也因為這件事,讓太后跟皇上之間的嫌隙更深,皇上否認殺小豆子,可太后就認定他殺了人,兩人自此不相往來,關係更為緊繃。
然而就蘇妍恩私下看到的,是杜恆進華瑤殿的次數更多了,她多次潛伏在暗處偷聽,得知他有意加快腳步,與太后密謀要坐上帝位,並暗示會有戰事發生。
有好幾次她跟杜恆對上眼,雙方察言觀色,她相信他並沒有查出她的身份來。
倒是姜重弘父子幾次邀她再敘,她都以身體不適拒絕了。
事實上,她也的確不舒服,心裡很不舒服,情緒更是緊繃。
小豆子不見了,就是龍隕奇不見了,他是生是死?她在宮內枯等,他卻不曾現身,莫非真的被秘密殺死了?埋了?
不!不可能,他的功夫那麼好,易容術更是高明,不可能那麼簡單就死了。
可萬一……
不!不願再想下去,於是蘇妍恩特意出宮,期待著也許他會拉機見她一面,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至少讓她知道他還活得好好的,但一連好幾天她等了又等,也像個瘋子在京城街道走了好幾回,他都沒有出現。
她還特地去了觀寧寺,才知道圓德老和尚早已帶著幾名小和尚到南方禮佛尚未回來,然後她又騎乘馬兒,想找到龍隕奇曾將她蒙眼帶去的富貴宅邸。
只是京城何其大?金碧輝煌的宅第又何其多?她毫無頭緒的找了又找,仍一無所獲。
找不到他,她心情沉重的回到皇宮,走到海棠閣前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昏眩過去,幸好有人扶住了她--
小豆子?!她驚喜的抬起頭來,但扶她的是小順子,她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蘇姑姑,你沒事吧?你臉色好蒼白。」他關心的問。
她點點頭,站直身子,胃隱隱發疼,這才想到自己一整天幾乎都沒有吃東西。
「你看到小豆子了嗎?」
「哪看得到?大家都說他早被偷偷殺了。」一說完,小順子眼眶都泛淚了。再怎麼說,他也靠小豆子賺了不少錢嘛。「還有,那個探子的說法根本就是騙人的,大家都說……小豆子怕鬼、怕黑、怕羞,連名字也寫不好,還常被欺負,可他若真是個探子,那些欺負他的人早就倒大媚了嘛,你說一」他突然住了口,因為蘇姑姑已經走進海棠閣了。
片刻之後,蘇妍恩靜靜的躺臥在床上,默默的淌淚。
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從龍隕奇以小豆子的身份混進宮來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已經打算好要怎麼自宮裡脫身了吧?
人人都說一個什麼都怕的人怎麼可能是探子?偏偏他就是!
呵!多麼諷刺的笑話,而她至今對他仍一無所知,卻把自己的身心全給了他們她太傻了,原來她不過是他的棋子之一,因為她對他的諸多幫助,只是讓他更備受注目,讓大家把他膽小怕事的懦弱形象更深植心底,因此沒有人會將他跟探子聯想在一起,而他就可以在拿到他要的情資後,拍拍屁股走人。
所以,他才會什麼都要瞞著她,讓她以後連要找他報仇都難……
笨死了!她怎麼會笨到聽信他的話,還傻傻的為他動了心?
「大騙子。」
她硬咽怒罵一聲,強忍的自製終於潰決,她摀住嘴巴,不願讓自己哭出聲來,任由一串串熱淚滾落至枕巾上。
淚是熱的,但她的身心從未如此寒冷。
第8章(1)
三天之後,蘇妍恩也失蹤了,她是在睡夢中被擄走的,深宮內院,好幾班侍衛夜巡,來人竟能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形下,將她帶出宮去。
此刻,陽光灑落的房內,龍隕奇坐在床畔靜靜的凝盼著她,趁著她未甦醒時,他俯身深情的擁看她,也偷偷從她唇上香了一個吻,厚實大掌輕貼著她美麗容顏,目光充滿依戀……
唉,他之所以趁她未醒時輕薄她,無非是想小小滿足自己這幾日的相思,更是因為他可以想像等她清醒後,他要偷香、擁抱絕對沒有這麼容易了。
看到她長長的睫毛眨了幾下,他知道她要醒了,不禁坐直腹桿,也得「戒備」一下。
蘇妍恩略微擰眉的睜開眼眸,在看到坐在床邊的龍隕奇時,她先是一楞,懷疑自己是否在夢中?但定了定眼,見他朝她露出笑容,她陡地握緊拳頭,感覺到指甲陷進手心的微微刺痛後,她一雙明眸立即竄起怒火,摔然起身就向他擊出一掌。
警戒中的龍隕奇連忙閃身,可她怒火末歇,又對他一掌劈過去,他順勢一閃再迅速拉住她的手腕,只是一肚子火的她又用另一手擊掌,還直往他的俊臉上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