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被人威脅過的雷亦凡頓時大怒,將那名小妾活活打死,婉兒就是那名小妾的丫鬟,她親眼見到自己的主子被打死,嚇得連夜逃離雷家,躲在綠綾山的破廟裡。
「雷亦凡與范敬得互相勾結賣官斂財?」杜月香大皺其眉。「這種違法亂紀的事,他們居然敢做?」
聶席郎則是雙眉微蹙,沒有表示任何意見,他並不覺得訝異,官場黑暗之處不只如此,真要說是一整夜都說不盡。
「婉兒,那你知道你主子將名冊藏在哪兒嗎?」杜月香神色凝重的詢問。
婉兒點點頭。「在主子所住的桃紅院,庭院裡的池子邊有一株柳樹,主子就將名冊埋在樹根下。」
杜月香思考了一會兒,心中已有決定。
「你放心在我這兒暫時住下,雷亦凡的事我會想辦法處理,絕不會讓他繼續逍遙法外。」
她打算插手這事?聶席郎眉心的皺痕又深了些,不得不擔心。「月香,你想做什麼?」
雷亦凡後台強硬,不是個好惹的人,她如果憑著一股熱血就想槓上雷亦凡,很有可能最後吃虧的是她自己呀。
「我想做什麼,等明日一早到御史台後,你就知道了。」杜月香笑笑的故意賣關子。
隔日一早,杜月香將御史台的所有下屬都叫到議事間,說她得到消息,雷亦凡幫吏部尚書范敬得賣官斂財,敗壞法紀,有誰願意接下這差事,將雷亦凡與范敬得之間的不法證據挖出來,成功了就是大功一件。
但負責這類事務的眾侍御史及監察御史卻個個面有難色,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遲遲沒有人願意站出來說要接下這個任務。
一旁的聶席郎神色淡漠的瞧著眼前景象,早就預料到情況會這樣。
「奇怪,為什麼沒人願意接下這個任務?」杜月香凝眉詢問。「御史台的存在就是為了糾正百官的罪惡,現在吏部尚書明明犯了法,不將他揪出來懲戒一番,以正視聽,難道大家要眼睜睜的看他繼續敗壞法紀?」
「台主,事情沒您想得這麼簡單。」終於有人開口解釋。「吏部尚書財大勢大,要是真的把他拉下來,受牽連的不會只有雷亦凡,還有許許多多關係人也牽扯其中呀。」
這樣調查下去,朝廷很有可能出現大震動,官員參與其中的不在少數,牽扯到最後,國家根基會跟著動搖也不一定。
「是呀台主,況且他們賣的官都是京城外州縣的水官,對朝廷沒有太大的影響,既然如此,就……睜隻眼閉只眼吧。」另一名下屬也附和著。
「我都不知道他專賣的是京城外州縣的小官,你們怎麼這麼清楚?」杜月香納悶一愣,霎時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早就知道吏部尚書在賣官,只不過都裝作不知道,是這樣嗎?」
他們心虛地把頭偏向一邊,不敢正眼直視杜月香。
真的是這樣!杜月香瞬間怒火中燒,沒想到御史台也是這樣,都是一群狼狽為奸之輩!
「什麼賣的官都是京外小官,對京裡沒有太大影響就可以不管了,你們把各州縣的老百姓當成什麼了?反正天高皇帝遠,他們是死是活你們看不到,就當萬事太平了嗎?那些買官的人既然會用錢打通關節,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官之後當然會從老百姓身上再刮油水下來,以補回他們買官所費的龐大銀兩,到最後受苦受難的還是老百姓!」
眾人這下子都啞口無言了,沒想到杜月香一介女流,眼光卻看得比他們還遠,想得比他們更多,他們真該慚愧了。
「你們這些人,大官不敢惹,只好偶爾抓抓小官員的把柄來充數,世道怎麼好得起來?說!你們到底還知道哪些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
果然不分古今,大家都是欺善怕惡的,頻做壞事的大鯨魚不敢抓,只敢抓些最無關緊要的小蝦米充充數,官官相護、官商勾結!
「不說話?看來還不少。」杜月香嘲諷的冷哼。「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聽,免得越聽越惱火,我再問你們一次,有誰願意接下這個任務,做出榜樣,來打一回大老虎?」
結果還是沒人願意出這個頭,因為他們都深知一個道理,越是強出頭,身先士卒往前衝,就死得越快,第一個被犧牲的往往就是這種人。
「沒人?很好,那麼就由本台主親自出馬吧。」杜月香火大的說道。「你們不敢辦的事,我來辦,我會讓你們明白,千萬不要小看女人,最後吃虧的會是你們這群男人!」
她要親自出馬?聶席郎既訝異又震驚。
不只聶席郎,其他人聽到杜月香要親自出馬查這件事,莫不認為她不想活了,她根本就不懂調查這件事的危險性!
「就是這樣,散會吧!」
杜月香率先離開議事間,腳步怒氣沖沖,聶席郎緊接著追出去。
「杜月香!」他追到她的書房裡,已經急到忘了自己在御史台從不曾逾越規矩直接喚她的名字。「你的決定太危險也太莽撞了!」
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她負氣冒險,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如果想要勸我打消念頭,那麼就馬上離開吧,我什麼都不想聽。」杜月香的態度異常堅定。
「你冷靜下來,別意氣用事。」
「我的確是意氣用事,但這不也是我向大家證明能力的好機會?如此他們才會真正的信服我。」
她之所以無法命令這些下屬,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對女人的偏見,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她沒有任何建樹,卻坐上御史台最高的位置,讓他們不服。這次她如果能夠順利解決這個問題,不但是大功一件,也能證明自己的能力,讓這些下屬對她刮目相看。
「你想讓他們信服你,可以用其他方式……」
「但我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認輸,跟他們一樣當睜眼瞎子,就和他們沒什麼不同,只是欺善怕惡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