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事都暫時告一段落,都已經是大半夜了,聶席郎送杜月香回府,在府裡等待的韋玉笙見她平安歸來,也跟著鬆了口氣,放心的回家去。
前廳頓時就只剩杜月香與聶席郎兩人。
杜月香雖然已經很累了,還是目不轉晴的瞧著他,眼神有些呆呆的,與平常精明有神的模樣相差許多。
聶席郎被她瞧得一頭霧水,不由得微蹙眉頭。「怎麼了?」
「我在想……這到底是不是在作夢?」她到現在還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好不踏實。「你真的回來了嗎?會不會只要我再眨個眼,你就會消失不見,然後我的開心又變一場空了?」
不能怪她會這麼想,現在的感覺太美好,美好到讓她不敢相信,她甚至不敢休息,就怕醒來後,現在的美好就戍了泡影,消失不見。
原來她如此不安,聶席郎心疼的將她緊抱在懷裡。「你這個傻女人……」
只要能讓她安心,要他一整晚都這樣抱著她也不要緊,他認定了她,只想緊緊抓住她,管他什麼禮教束縛,就是不想放手。
「我的確傻,傻到喜歡上你這個拘謹又慢熱的傢伙,才會害自己吃苦。」她笑容洋溢的窩在他的懷裡,忍不住撒嬌抱怨。
「你也知道是自找的?」聶席郎淡笑調侃。
他居然敢笑她?她不依的抬起頭來。「你……唔?怎麼了?」
聶席郎突然捧住她的臉蛋,微蹙著眉不知在思索些什麼,害她跟著緊張起來。
「今晚情況特殊就算了,不過,以後別再讓其他男人看到你不施脂粉的模樣。」
「呃?」
經他一提,她才猛然想起自己今晚為了逃命而卸妝的事,雖然她也很不想素顏見人,但聽他這樣說,她還是覺得有些受傷,難道她的素顏就真這麼見不得人?
「為什麼?」
「還問我為什麼?你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他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什麼話?」她是真的一頭霧水。
「你不是說你們家鄉有個習俗,姑娘的素顏不能隨便給男人看,只能讓自己的丈夫看?」
杜月香恍然大悟,這是她在綠綾山騙他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家鄉才沒有這種習俗,你別當真了。」
「你剛才說什麼,我都沒聽見。」
「呃?」什麼意思?
聶席郎抿了抿唇,非常認真的「威脅」她。「總之從今以後,你的素顏只有我能瞧,只屬於我一個人,所以……不准你再在其他男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她傻愣地眨眨眼,腦袋好一會兒轉不過來,等到終於轉過來時,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就是要當真,他就是想對她負責,所以不再允許她在其他男人面前露出真面目,只有他能獨佔她最真實的一面。
這是拐個彎在對她表白呀,這個男人果然彆扭,連表白都要這樣左彎右拐的,一點都不乾脆。
但就算如此,她還是覺得他好可愛!
「噗呵呵呵……」杜月香忍不住笑出來,從未有過的甜蜜滋味滿溢著心房,讓她心花朵朵開,原本的疲累也跟著消散無蹤。
「笑什麼?你還沒回答我。」他緊蹙起眉,想盡快確認兩人的關係他才能放心。
他會與她一同努力的,不僅僅是在官場上,還有彼此的將來,他都不會再放她孤單一人。
他會成為她最有力的依靠,不離不棄,兩人相伴至終老。
杜月香好不容易才忍住笑,眉眼含情地看著他。「我的回答嘛,就是……」
她攀上他的脖子主動送上香吻,與他緊密相依,以行動代替回答,她的心裡早就滿滿的都是他,心甘情願的被他威脅,只在他面前露出自己最真實無偽的一面。
聶席郎眸光一黯,嘴角輕揚淺笑,雙手環住她纖細的腰主動加深這一吻,所有的情意全都融入,纏纏綿綿,久久不停。
因為心意相通,他們已經明白彼此的答案,不必多作解釋……
尾聲 這對夫妻太犯規!
聶席郎回城後馬上官復原職,又回到御史台,與杜月香攜手在朝廷裡掀起一陣改革的風浪。
一本賣官名冊果然令朝廷出現大地震,因為一查下去,就發現牽連其中分杯羹的官員還真不少,一個連著一個,最終果然連到吏部尚書范敬得身上,一口氣將這些惡勢力盡數拔起,全都抓下獄待審,霎時震驚朝野內外。
眾官員本以為這件事會雷聲大、雨點水,風頭過去就算了,沒想到卻是來真的,頓時之間人人自危,言行都謹慎了起來,就怕做什麼不法的事遭受彈劾,朝廷腐敗的風氣因此逐漸改善。
杜月香順利靠著這一案在御史台立下威信,得到眾僚屬的敬重,李德三也從監察御史升到侍御史,御史台裡的氣氛跟著大轉變,大家重燃鬥志,想要有一番作為,不再像以前那樣得過且過。
婉兒因為提供名冊的線索有功,因此在杜月香的幫忙下拿回押在雷府的賣身契,恢復自由之身。不過她丫鬟當久了,恢復自由後一時之間也不知自己到底該做什麼,杜月香還是把她留在自己的府裡當丫鬟,簽工作契約,只要她想,她隨時都可以結束契約離開。
朝局震盪,起起伏伏,不知不覺間半年就過去了--
一大清早,聶席郎一個人騎馬離府,準備前往御史台,路上行人還不多,街道上顯得有些冷清。
半路上,另一個騎馬的身影從對頭迎面而來,引起聶席郎的注意,那是一名姑娘,身穿裙裝,頭上戴著紗帳帽,只不過那紗帳帽半掀,露出裡頭經過精心妝點的容貌。
姑娘抬頭挺胸的從他身旁經過,似乎是對自己如此不合禮教規範的打扮很有自信,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
聶席郎挑了挑眉,他最近聽聞,在芙蓉湖畔「野餐」的人多了起來,成為一種新風尚,而像剛才那樣掀起紗帳帽的姑娘家也陸陸續續出現,似乎杜月香與夏純純所做過的事,開始成為京裡某些姑娘的倣傚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