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見她拚命糾纏,只好一臉勉為其難的執起玉環觀看,哼道:「這玉環看起來又不怎麼值錢,給你們兩間下房我都嫌不夠。」
她不死心,「掌櫃,請你看仔細些,這玉環的色澤美又剔透,至少值五兩銀子……」
「五兩?坑人啊!我頂多讓你們住一晚,換點熱食吃,再多就沒有了。」掌櫃見她身邊只有個小丫鬟,沒人撐腰,就要坑她們。
「掌櫃,你再看清楚一點,這玉環絕對值錢……」歐陽靜明知掌櫃在欺她人單勢薄,卻仍是不慍不火且堅定地想說服對方,秀美的臉龐沒流露出一絲不耐。
「不答應你就拿回去!」掌櫃強硬地把玉環丟在桌上,料定她一定會妥協。
歐陽靜雖不甘心,但這附近只有這家客棧,她也只能讓步。當她正欲開口時,桌上的玉環卻被那位紫袍公子高高取起,瞇眼審視著。
他想做什麼?
「我常買玉,依我看來,這玉環質地細膩、色澤溫潤,沒有十兩銀子是買不起的。」
歐陽靜聽到他似真似假的一番話,怔了怔。這位公子是在幫她嗎?不,這玉環明明只有五兩銀子的價值,他怎麼會說十兩?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嗎?
「我說掌櫃,你該不會是想以讓她們吃住一晚就打發她們,隔天再帶著這玉環到當鋪換更多的銀子吧!」蘭非的語氣很溫和,但臉上帶著令人摸不透的冷笑,極有威嚴。
「不、不是……」掌櫃被他的氣勢嚇得打顫。
大堂裡眾人開始議論紛紛,似乎在為歐陽靜打抱不平。
掌櫃真怕事情鬧大,妥協道:「姑娘,我就收下你的玉環,你要的兩間下房、晚膳,以及看顧馬車的費用,一共是一兩銀子,再找你九兩。」
「小姐,太好了!」寶兒開開心心地接過銀兩。
歐陽靜的表情卻不開心,她蹙著秀眉瞪著蘭非,突然使力將他拉離櫃檯,並不覺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拉著男人的袍子有多不合宜。
蘭非俊眸微斂地看著那雙擱在袖上的皓腕,唇邊揚起一抹飽含深意的笑。
莫非這姑娘是想「答謝」他?
他並不認為自己是在幫她,只是難得見到像她這種被刁難了還沉得住氣、有耐心的姑娘,所以心血來潮,想玩玩騙人的把戲罷了。
將他拉到角落後,她才發現自己捉著他不放的舉動太不得體,雙頰微酡地鬆開他,隨即正色道:「公子,你騙了掌櫃對嗎?你若是買玉的專家,就該知道我的玉環不值十兩。」
蘭非大感意外的挑眉,「我還以為會聽到姑娘的一聲答謝,看來我遇到了個極為正直的姑娘。」
他真的騙了掌櫃!歐陽靜不認同他的行為,「騙人是不好的事,我要把多給的銀兩退給掌櫃。」說完,她轉過身。
她說真的?
蘭非錯愕了下,隨即拉住了她的手,一雙黑眸在注視她時忽黯忽明,「姑娘,你想讓掌櫃當我們倆是騙子嗎?」
歐陽靜震驚得瞪大眼眸,她剛剛完全沒考慮到這一點。
「對,乖一點,把你的高品德給省下來吧。」看她一臉意外、無措的模樣,他嘲弄地誘哄著她。
但她仍心有不安。「不,只要向掌櫃好好解釋的話……」
他眸光一沉,厭惡她的天真善良,「信不信你一把錢還回去,那個嗜錢如命的掌櫃就饒不了你,而且,你以為只有你會有事嗎?」
歐陽靜心中一駭,他這是在威脅她還囂張的認定沒人敢動他一根寒毛!
她微慍地想掙開他的手,但他的力氣好大,手上的熱度都燙得她冒手汗了。
「考慮清楚了沒?姑娘。」蘭非抬眸問道,上揚的唇帶有張狂笑意。
她咬了咬唇,認定這個有著好看皮相的男人,是個卑鄙又沒有廉恥心的狂妄之徒!但偏偏他說的對極了,她明天還得趕路,是不該自找麻煩。
她使勁地抽回手,退離了他一步,以客氣但不帶一絲真誠的語氣道:「謝公子幫忙。」
說完,她便逕自離開,找來丫鬟寶兒,要寶兒把阿貴、阿權叫進來休息,同時也取出手絹擦手汗,擦了一下,突然想到她的手方才被那無恥之徒握緊著,於是擦得更使勁。
蘭非目睹了一切。她順從的道謝只是在應付他,他已感到不痛快,現在看到她拿出手絹使力擦手,像是想擦去他的味道,他更有種被嫌惡的不悅。
可惡,她當他是髒東西嗎?
他的眸光深沉複雜,久久瞅住她不動。
「王爺該不會看上那位姑娘了吧?」小七喃喃自語。
他看主子沒跟來於是回頭找,不料正巧看到主子親密地拉了人家姑娘的小手,又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直盯著姑娘看,心裡頗感不安。
雖說在旅途中幫主子找女人取樂,是他這個第一侍衛兼貼身隨從的工作,可是強擄民女是件缺德事,他還是趕緊問問掌櫃哪裡有勾欄院,幫王爺找個美妓湊合湊合好了……
半夜,歐陽靜心裡掛念著父親,始終無法入睡。
在一陣翻來覆去後,她突然想小解,但房裡沒有夜壺可用,床下的寶兒又呼呼大睡,她只好一個人去茅廁,沒想到在小解完後,她竟忘了回房的路。
「該往左或右呢?」
就在她躊躇不定時,前方走來了個喝得醉醺醺的大漢,大漢一看到她,見獵心喜地露出了一排黃牙,還伸手想摸她的臉,她厭惡地大力拍開對方的手,直往後退。
「姑娘好潑辣啊,我好喜歡,你叫做……牡丹吧?」他笑得淫穢。
「我不是牡丹,你認錯人了。」歐陽靜心中驚慌,但臨危不亂,努力思考著怎麼甩掉這名大漢。
「那你是水靈兒了……」大漢又朝她大步跨去,想把她撈進懷裡啵一口。
歐陽靜敏捷躲開,拔腿就跑。
「水姑娘啊,等等我啊!」大漢儼然把她當成花娘,不屈不撓地追了上來。
「救命啊」
歐陽靜扯開喉嚨求救,但不知是住宿的客人都睡熟了,還是不想惹是生非,居然沒人開門探望,她只能拚命往前跑,一看到樓梯就爬,直到前方無路,才推開其中一扇門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