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見他瞥了丫頭一眼,就道:「近日可能是緊張,小姐飯吃得愈來愈少,少爺說她愛吃梅子,又能開胃,所以,王妃交代丫頭三天兩頭就要去買。」
吃不下嗎……難怪,她看來又清瘦不少!皺著眉,他朝管家點點頭才離開。
只是到了夜晚,月明星稀,眼見明日就是她丟繡球的日子,他實在忍不住心中的憂慮和著急,要自己暫忘禮教,翻牆夜探鄰家,沒想到--
倪老五竟然早一步露宿在倪夏曦的房門前。
『回去吧,你跟我妹之間的談話,她都跟我說了,所以,少拿我妹來當墊背的,她值得有個男人好好愛她、疼她,而不是為了擺脫公主不得不娶她的偽君子--你!」
面對倪老五的咬牙低吼,龍隕倫告訴自己要捺住性子,「你們誤會我了--」
「現在什麼會都不管了,明兒個就會有別的男人愛她一生一世,所以你別在這裡讓人討厭!而且,我妹睡了,因為她明天要漂漂亮亮地現身。」倪老五雙手環胸地瞥眼瞪他。
龍隕倫抿緊唇。房間內明明仍燈火通明,他根本是睜眼說瞎話,但又能如何?
略一思索,他索性大聲喊,「夏曦,聽我一句話,婚姻不是兒戲,你真的要用拋繡球的方式決定你的一生?」
一房內,倪夏曦屈膝坐在床上,旁邊放了一罐已吃了一半的酸梅及吐籽的杯子。
怕自己哭出來,她一次塞了好幾顆到嘴裡,結果酸到她眼眶都泛淚了。
臭傢伙!枉費她救了他,把清白身子給了他,他有什麼資格訓她?
拿起杯子一次吐了五六顆梅籽兒,她再塞了!
五六顆進嘴裡。
嗚嗚……真的好酸握!她柳眉一皺,大口咀嚼,無聲的淚水已滾落眼眶。
「聽!她睡了,沒回答,行了吧?」倪老五受不了地道。
「好吧,如果這真的是你希望的……」
他的聲音聽來很是低落…咬著下唇,倪夏曦逼自己別心軟。沒錯,他當然會心情低落,他得再去找姑娘來擺脫公主嘛,而且,要找到像她這樣不黏的,更難!
拭去灼燙的淚水,吐了梅籽後,突然一陣肚痛反胃,「嘔……嘔……」
慘了,一想到明天要把自己給嫁了,她什麼胃口也沒有,好像三餐都沒吃,這會兒突然磕了快一罐的酸梅,空空如也的胃根本受不了--
「總算走了,沒想到一個堂堂的王爺竟然走後門--」
倪老五邊念邊推門進來,卻見到妹妹突然從床上跳下,又急著跳到椅子上,推開窗戶就拚命對外嘔吐起來。
他嚇得連忙跑過去,邊拍她的背邊問:怎麼回事?」
「嘔……嘔……梅子……吃一吃太多一嘔…多多。」
「可是你以前吃梅子都不會吐的--」他突然住口,一個念頭迅速閃過腦海,嚇得他臉色一白。
倪夏曦拚命吐,「以前跟現在不同……嘔……給我一杯……杯水……」以前她哪有一整天都沒吃東西,老天爺,下回還是別空腹吃那麼多梅子,她吐到胃都要痛起來了!
好半晌,倪夏曦才停止嘔吐,一手撫著肚子,接過哥哥端給她的水漱漱口後,又走到鏡架下方的臉盆洗臉。
「你哭了?發生什麼事?」倪老五見狀,更急了。
她咬著下唇,慌忙將水往臉上潑,再拿布巾擦拭後,就急著回床上躺好,悶悶地回答,「還能什麼事?最壞的事都已經發生了。」她已經不是、完璧了,還要嫁一個可能連見都沒見過的男人,這還不夠慘嗎?
一聞言,倪老五的臉色驚地一變。不會吧,…不會真的是那個吧?『
「我要睡了,哥,你也回去睡吧。」她轉身背對哥哥,只覺得好想哭。『
倪老五聽得出她的聲音帶著硬咽,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卻是輾轉難眠。
仔細回想、推算日子、再仔細想想最近的妹妹,她胃口欠佳,情緒起伏大、常流淚、吃梅子會吐……
「以前跟現在不同,最壞的事都已經發生了…」他低喃幾句後,猛坐起身來。
老天,妹妹該不會真的有了?
翌日上午,定樂王府的高台前已是萬頭攢動。高高的樓台上,站著打扮好的倪夏曦,她身穿一襲喜氣洋洋的紅衣,襯得她更加美若天仙,樓台下的男人們也因此個個臉上淨是期待。
「好美啊!」
「天仙麗人!」
「美極了!她一定是我的!」
倪夏曦看著台下一張張躍躍欲試的臉孔,只想苦笑。誰想得到在南城的燙手山芋,在京城竟成了搶手貨?好友真可謂是女諸葛了,竟然能將她的身價提到這麼炙手可熱的境界……
她沉沉地吸了口長氣,手緊緊地握著繡球。
就閉上眼睛丟出去吧,反正決不可能落在她愛的那一個男人手上……
她一步一步走到樓台前,手中的繡球卻遲遲拋不出去,而守在她身後的倪老五雖然也是一身華服,卻是一臉忐忑。
他愈想愈不對,不去跟龍隕倫說好像不成啊!萬一日後妹妹生出來的小娃娃不像妹妹,也不像丈夫,反倒像龍隕倫,被人說成紅杏出牆怎麼辦?
不成!事情太嚴重了,妹妹會被當成淫婦的!
可是,如果妹妹今天不丟繡球,沒嫁人,肚子卻一天比一天大,那不也一樣?
該死!為什麼到這時候才讓他發現這件事?不告訴龍隕倫不成了,不,不是告訴而已,還得拜託他來接繡球、娶妹妹,當她肚子裡孩子的爹!
「妹妹,慢點拋,等我回來!隕倪老五突然上前急急地在倪夏曦耳畔說了這句話,轉身就往後面跑;從高台樓梯離開後,就直奔後院,再飛身跳人隔壁家,抓了一名用人就問:「陵親王在哪裡?」
「書房。」
「帶我去!」他粗魯地拉著那名快嚇死的下人就往書房跑。
龍隕倫的心浮躁不安,由於隔壁招親的聲音太熱鬧,以前看書就能靜下心的他,這會只覺得,煩躁不已,尤其父母還刻意將那封准許人內接繡球的信函放在桌上,他更是怎麼也無法平靜。